“什麼？”他感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熱，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

“你知道撫慰犬嗎？你可以當那種，比如心理診所，專門安慰病人情緒的。”

“嘶—”男人佯裝生氣的瞪大眼睛。

“我是認真的！你知不知道你有一種很治愈的力量，就是，怎麼說，”她歪了歪頭，“你的陪伴很令人安心。”

Michael在他們離開劇院的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下樓的時候差點因為踩空而摔倒，好在Lily及時抓住了他。

他還在想剛才的那個瞬間—他差點就要親上她了。

他從來都不是主動的人，就連和他的前女友Tatum對視他都感到害羞，更别提想要親一個連約會對象都不算的女孩。

他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有過如此悸動的時刻，就連對Diana都…

他的思緒在他們走到大廳時被打斷。隻見先前幾個年輕的男孩守在門口，在看到女孩的時候，徑直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Lilith對吧？”其中一個人站在他們的身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随後上下打量着帶着鴨舌帽貼着濃密胡須的歌星，“這就是你男朋友？”他撇了撇嘴，“甩了他跟我約會吧。我有一輛哈雷摩托車就停在門口。”說完，他擡了擡下巴，挑釁的看了一眼站在女孩身側的男人。

“…”Lily被氣笑了，“你幾歲了？成年了嗎，你有摩托車駕駛證嗎？”

Michael低頭輕笑出聲。

男孩似乎被激怒了，他上前推了一把女孩身側站着的歌星，“你笑什麼？”

Lily看到Michael被推的向後走了幾步，也動了怒，她一把推了回去，“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動手做什麼？”

男孩似乎沒料到女孩會使這麼大勁，被推的向後踉跄了幾步。

待他站穩後，怒氣沖沖的就要上前扯女孩的胳膊。

他們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的注意，更是有劇院的安保人員向他們走來。男孩的同伴見情況不對，忙拉着他後退，想要帶他離開現場。沒想到男孩在氣頭上，勸阻不了，依然執意上前，扯住了女孩的一條胳膊。

Michael皺着眉，忙将半邊身體擋在女孩的身前，又攥着男孩的手腕示意他放開。他的同伴們見此也走上前，扯着Michael的衣服讓他放手。

推搡之間，不知是誰的手臂将Michael的鴨舌帽打到了地上，在他的上半張臉完整地展露在大家眼前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看，是Michael Jackson！”

原本攥着他衣服的男孩也在看到他的面容的時候瞪大了眼睛，不自覺松開了手。

Lily利用這個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的片刻時間，一把撿起地上的鴨舌帽，拉着男人的手，小聲說道，“快跑！”

在他們逃命般的狂奔的過程中，她回頭看着身後将近三十人的身影，不由得分神想到James Bond的電影裡的場景。好像他們是什麼超級特工，剛捅了一個□□窩。此時要不是她已經快要喘不上氣，她真的會笑出聲。

他們沿着劇院旁的小路，一路繞到了劇院的後面巷子。Michael喘着氣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往哪邊走？”

Lily咬着唇，聽着後面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也有些慌了神。

就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隻見一側的門突然打開，從門裡走出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帶着極窄的黑色墨鏡的短發女人。她嘴裡叼着還沒點燃的煙，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往身上套着羽絨服。随着她的動作，一截精瘦的腰線從西裝的下擺露了出來。除了沒有攝影師，這一幕像極了Balenciaga的時尚大片。

她眼睛亮了亮，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手在身後牽着Michael，另一隻手向前挽住仿佛從雜志封面上走下來的女人的臂彎，将她推進她前腳剛邁出的門檻裡，又将男人也一并拉進來後，在他們的身後重重關上了門。

做完這一切後，她将頭向後靠在門上，長舒了一口氣。

短發女人此時摘掉了墨鏡，單手捏着眼鏡腿，有些難以置信的盯着她，“Lilith Green？What the fuck？”

Michael認出眼前的女人正是方才劇裡的女主角，而他們此時正站在演員專用通道裡。

他對後台并不陌生，他打量了一圈狹窄的走廊，目光從牆上貼的海報和便簽一一掃過後，也不再好奇，将注意力轉移回了眼前的兩個女孩身上。

“好久不見，Denise。”Lily咧了咧嘴，笑得有些讨好。

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不像是好友，卻也不像是敵人，有一種說不清的張力在兩人之間浮動着。Michael眼神有些好奇的在他們之間轉了轉。

“幫個忙，能不能讓我們在這裡待一會，等追我們的人走了我們再出去？”

聽到女孩的話語，Denise這才将眼神投向帶着鴨舌帽，留着茂密胡須且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身上。

“你男朋友？”她低着頭在手裡把玩着煙，眼神掃過他們交握的雙手，漫不經心地問道。

Lily順着她的視線，這才意識到她還握着Michael的手。她連忙松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沒有，不是，就是一個朋友。”她擺着手，回答得很快。

Denise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随後一腿彎曲靠在牆上，沒再開口。

“你不好奇為什麼我們被追？”片刻的安靜後，Lily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Michael莫名感覺到女孩的緊張，他挑了挑眉，被女孩松開的那隻手無意識的摩挲着身後粗糙的牆壁。

Denise許久沒有出聲。過了不知多久，興許終于無法忍耐令人忽視的沉默，她開口道，“你知道我不想和你說話嗎？”

“Denise…”女孩伸出手想要搭在演員的肩膀上，卻被她掙開。

片刻後，或許是Lily臉上沮喪的表情太過明顯，她妥協般的開口道，“你想說什麼？想告訴我為什麼你們被追？你說，我聽着。”短發女孩用食指和中指夾着煙，另一隻手煩躁的擺弄着打火機不鏽鋼的蓋子，火苗在離煙頭不遠的位置忽明忽暗，兩者卻始終沒有相互觸碰到。

“啊，我…”Lily有些猶豫的看了Michael一眼，做着口型問道，“我能告訴她嗎？”

Denise在看到她的樣子的時候嗤笑了一聲，撇開了眼。

Michael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們。

“這是Michael Jackson，我的朋友。我們很喜歡這部劇…”她介紹道。

不等她說完，Denise就已經将目光緊鎖在男人身上，她瞪大了眼睛，捂住嘴，“Michael Jackson！”她驚呼道，“Jesus，你竟然來看我的演出？我是你的粉絲！你的Thriller太棒了。”之前在面對Lily時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态度也随之消散。

Denise像是終于打開了話匣子，他們聊了不少，無論是對音樂還是對這部劇的理解。基本都是演員在開展話題，Michael時不時附和幾句。而Lily多次試圖插話，全被Denise當成了空氣，她像是沒聽見一般，全程隻對着Michael說話。

男人明顯感到Lily的不适，也因此刻意提前結束話題。在他再次表達了對她的演出的贊美以及對她給予的幫助的感謝後，提出了他們需要先走一步。

他們在踏出門外的時候，街上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夜晚的涼風吹動道路兩側的垃圾時發出的陣陣響動。

“Denise，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一直不和我說話…”Lily有些無奈的看向一旁站着的Denise。

隻見穿着一身黑色的演員此時叼着煙，手掌聚攏在煙頭前方，用打火機将其點燃。聽到女孩的話，她眯着眼看過去，嘴裡吐出點點煙圈。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我…”

Denise吸了一口煙，不等她說完，直接拉着她的衣領吻了上去。

Michael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終于想通了之前奇怪的氛圍是因為什麼。他縮了縮脖子，一時尴尬的不知道要往哪裡看。

Lily很快推開演員，咳得一陣驚天動地，仿佛快要背過氣去。等她終于緩過來，她皺着眉，啞着嗓子問道，“你抽的這是什麼，怎麼這麼嗆？”

Denise又抽了一口煙，“我說過了，我不想和你說話，Lily，我也不想見到你。”她低下頭，“不然我不能保證剛剛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Lily忙上前一把拉住演員的手腕，她的眉頭緊皺，“Denise，你知道我很在乎你，我從來不想讓你因為我感到痛苦。”她頓了頓，“我不在乎你對我做什麼，你做什麼都行。如果你想對我…像剛才那樣，也行。我真的不在乎，隻要這樣你能開心。隻是我不是…我沒有辦法反饋你這樣的情感。但是我希望你能夠還把我當作是你的朋友，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會在這裡。”女孩說的十分懇切，她緊盯着眼前的短發女孩，因此也沒有看到Michael眼裡的複雜神色。

Denise沉默了一會，她緩緩從女孩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什麼也沒說就快步離開了。

“當時在Mick的生日派對，Jerry說她以為你會跟一個女孩在一起，是她？”Michael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側，出聲問道。

女孩回過神，用食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什麼？是誰？”

Michael又重複了一遍，緊接着補充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也同樣喜歡她？我是說，如果是别的原因讓你無法接受自己的取向…”

她先是輕笑出聲，繼而大笑起來。她雙手撐在膝蓋上，彎着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怎麼會這麼想Michael，當然不是！”

Michael咬着唇，沒出聲。

“Denise，她對我很特殊…”女孩垂了垂眼，“她像一個母親，一個知己，一個姐姐，在我很困難的時候給了我很多支持和幫助。”她頓了頓，語氣放得很輕，說道，“她讓我感受到很多愛，我從沒感受過的那種愛。”

這聽起來很耳熟，Michael想，他對Diana也是這樣的感受。隻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對Diana的愛有男女之間的成分，也許這對于Lily更難以承認。

他眼神複雜的看向女孩，沉默了半晌，歎了一口氣道，“我的司機應該在不遠處，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向前走了幾步，見女孩并沒有跟上，轉身停住，又向女孩走了回來，“怎麼了？”

“我覺得我今天無論是身體上還是情感上都被掏空了。之前一直在忙和你簽約的事，我甚至不敢相信簽約晚宴是昨天，感覺像是幾周前！”她抿了抿唇，“然後今天一天的工作結束後，這部劇，那幾個男孩，被你的粉絲們追趕，Denise…”她細數着，“Michael，我現在比什麼時候都需要酒精。”

Michael難得的十分同意女孩的話，先不說這一系列事件中他經曆了一大半，光是從他意識到他對眼前漂亮的過分的女孩有不一樣的心動卻發現她是否認狀态的同性戀這件事，就足夠讓他煩惱。想想吧，當你以為你期盼的愛情終于來的時候，發現對方對異性并不感興趣。他想，他也真的很需要酒精。

在他表達了他很樂意加入她之後，女孩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想喝酒？你想喝多少？”

“想喝醉，”他清了清嗓子，有些拘謹的踮了踮腳尖，似乎對眼下的對話感到局促，“但是前提是不要有人因此受到傷害。”他補充道。

“明白了，适當的不負責任，”她雙手在說出“reasonably irresponsible”的字樣時比作引号，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一個好地方，我帶你去。”

說着她将雙手縮在外套兜裡，向前走了幾步，回身示意男人跟上。

他看着她彎起的嘴角和挺拔的鼻尖，漂亮的像是一場白日夢。他垂了垂眸子，神色不明的抿了抿唇。随後，他也同樣彎起嘴角，學着她的樣子将雙手放在兜裡，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