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Michael的重感冒,他們最後不得不徹底取消了Jamaica的行程。
對此,他一點惋惜的意思都沒有。甚至,他想,哪怕他沒有生病,他也會更傾向于選擇和她待在紐約的公寓,每天躺在泾渭分明的床的兩側再以擁抱在一起的姿勢醒來,而不是去陽光燦爛的海島像個傻子一樣将自己從頭到腳包裹起來。
除了在Hayvenhurst的家中獨處的時候,他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能夠輕松又自由的做自己的感覺。
他原本并不能徹底放棄時刻用粉底液遮蓋自己臉上的斑駁的堅持。可是,他反複低燒的症狀以及疲憊的狀态讓他在頭幾天的大部分時間裡都在卧床休息。這讓他根本無法做到時刻保持無暇的底妝,因此也不得不放棄對自己容貌過度的苛責。而女孩對于他無論有沒有被底妝遮蓋的容貌給出的反應都如出一轍。這讓他快要相信她真的不在意自己醜陋而充滿瑕疵的面容。
此刻,迎着午後溫暖的日光,他交疊着雙腿,頭枕在女孩的腿上,正閑适地躺在書房的地毯上翻閱着泰戈爾的《飛鳥集》,享受着難得的甯靜。
當他看的正認真,準備翻到下一頁時,女孩突然将她手中讀到一半的沉甸甸的《悲慘世界》直接扣在了他的臉上,并理直氣壯的說道,“借用你的臉當一下臨時桌子,讓我喝一口咖啡。”
像是被氣笑了,他從嗓子裡擠出一聲半笑不笑的氣音,随後一把拿下女孩扣在他臉上的書,仰着頭瞪着她抗議道,“Hey!”說着,他就要撐着地毯坐起來。
不曾想在他起身的過程中,他的頭頂一下子就撞到了女孩的下巴上。
“Ouch!”女孩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了。像是被眼下的窘境逗笑了,她一隻手捂着下巴,另一隻手伸向他的腰間,精準的襲擊他腰側的癢癢肉。他一邊閃躲着一邊大笑着向一側倒去。随即,不等他來得及反應,她就動作極快的傾身趴在他的腿上,一把握住他赤裸的腳踝,毫不留情的轉而襲擊他的腳心。
在他劇烈的掙紮間,他一不小心踢倒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頃刻間浸濕了周圍一片的白色地毯。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他連忙跳了起來,扶正杯子,又從不遠處的書桌上抽取了一把紙巾,努力擦拭着地毯裡的咖啡液。
“對不起…”他咬着唇,手足無措的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專注于清理腳下的狼藉,仿佛因為犯了天大的錯誤而愧疚到不敢擡頭看她。
她笑着彎下腰,從他的手裡搶過紙巾,“沒事啊寶貝,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到她的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仿佛對她過于松弛的态度感到詫異,他吸了一口氣,“你不生氣嗎?”
她彎着眼睛,歪了歪頭,“我為什麼要生氣?這隻是一個地毯,如果無法清洗我再換一個就好了。”
他垂了垂眸子,輕聲道,“…如果是在我家,被Joseph看到我就死定了。”
“Well,”她握住他的手,用拇指輕輕滑過他的手背,“你現在在我家。”
在百無聊賴的聖誕假期中,Michael還發展了他對烘焙的熱愛。
此刻,他正皺着眉,以極其考究的态度仔細閱讀着Tracy送給她卻一次都沒有被打開過的食譜,仿佛在對待一份精心雕琢的樂譜。
她從他的身後環住他勁瘦的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活力滿滿的說道,“我有了一個好主意,既不會浪費你的勞動成果,也不會讓我們的身上因為你的美妙面包坊而堆積脂肪。”
他偏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回應道,“Hmm,是什麼?”
“Well,明天是平安夜,不如我們今天開始做一點Panettone,看起來它需要醒發兩天的時間,”她指着食譜的一行,“這樣明天它就會是新鮮出爐的。然後我們再買一點火雞三明治,将這些全部送給無家可歸的人?”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這聽起來棒極了!”
然而,在他們第五次和面時,她有些不耐煩的向後靠在廚房的台面上,長歎了一口氣,“這個主意爛透了。我發誓未來一整年我都不會想碰烤箱一次。”
Michael的耐心也看起來快要耗盡。他一邊将橙丁與面團混合,一邊提議道,“不如我們就此收手,怎麼樣?我相信咖啡廳買到的Panettone不會比這個差。”
她認同的點了點頭,“雖然我打賭你的粉絲們會十分羨慕能吃到你親手做的糕點的幸運兒。”
像是被逗笑了,他咧着嘴,揚了揚眉毛,“幸運兒?你是指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當他們在平安夜的傍晚駕車來到位于Brooklyn貧民窟的冷清的街道,搖下車窗并将物資分發給寒風中躺在街角的流浪漢時,沒有人在除了基本的道謝與祝福以外,給予他們的身份任何額外的關注。
在生存底線掙紮的人并不在意給他們食物的人是誰。大名鼎鼎的Michael Jackson與街邊任何一個好心人在他們眼裡都毫無差别。他們隻能看見他手中的面包以及牛皮紙袋裡的鈔票。
大抵是被他們的生存環境所觸動,在返程的途中,Michael變得寡言極了。
像是感受到他情緒的起伏,在等紅燈的時候,她偏過頭,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公和痛苦。”他用細膩的嗓音低聲說道,“我看着他們就像看到我的手足承受煎熬。我從心底為他們感到痛苦。”
即使你以為你足夠了解Michael Jackson,也仍然會被他的善良與悲憫觸動。
男人繼續道,“我知道一個人的力量很渺小,但是我相信我可以通過我的音樂讓這個世界更好。我堅信這一點。”
她摩挲着他的掌心,與他十指相扣,“你一定可以的,寶貝。”她看着他在黯淡的車内光線下依舊明亮如初的眼眸,“我不光是相信,我知道這一點。”
當他握着她的手,跨進她公寓的大門時,一個近期在他腦海裡不斷醞釀的想法逐漸成型,并在一瞬間變得格外清晰。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身影,感受着兩人交握的指尖傳來的溫熱,以及自己的心髒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動,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此刻在他腦海裡叫嚣着的沖動。
他想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