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古濯為何對楚琰窮追不舍,非得殺他?”
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裡,明晃晃的刀劍迅猛撞擊過後,空氣中隻留下濃烈的血腥味,還有那冷冽到骨子裡去的詢問聲。
十幾名殺手傷的傷,死的死,這一刻都眼睜睜看着他們的老大被一個女子用劍比在脖子上,安靜的要挾。
那人是個硬骨頭,即便被威脅,也嘴硬的什麼都不願意說:“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取了楚琰狗命。”
“還是個硬骨頭,既然你這麼想死,那就上路吧。”殺手雙目圓睜,沒想到葉昀會如此說,隻見葉昀手腕輕輕翻轉,刀劍落地,人已砸落在了地上。
葉昀不耐煩的拍了拍手,悠悠然的道:“話說回來,人的選擇很重要,一念生,一念死。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華,畢竟你們也都是有家室的人,一個人的命換一家子的命這種買賣,向來都是不劃算的。”
半響過去,沒一個人反應,葉昀有些不耐煩的在原地一擡腳,有利刃破風而去,又是幾人悶哼倒地,斷了呼吸。十多人唯獨隻剩下一個渾身顫抖不安的年輕人。
他當即哭着求饒:“大俠饒命,我說我說,隻要你放過我的家人。我什麼都告訴你。”
葉昀冷嗤一聲,道:“早如此識趣,你的同伴就不會死的這麼絕了。說吧,古濯為什麼要追殺楚琰?”
古濯這個人吧,心眼小,還記仇,若說古濯是因為她悔婚遷怒楚琰,也并非沒可能,但如此窮追猛打的殺楚琰,卻并不像古濯的做派,肯定有别的原因。
那人哆哆嗦嗦道:“小的真不清楚門主為什麼會非要殺楚琰,但是小的被指派來之前曾聽老大提起過,說如果門主這單生意做不成,就無法在外邦打開市場……還要賠很多錢。”
“外邦?”葉昀眉頭微蹙,難道楚琰和外邦有關系?
這幾日的時間,她大概摸清楚了一些楚琰的身世。他并非何家血脈,也不是楚夫人的親生骨肉,而是從外面抱回來的孩子。而孩子的來處,就是錦囊的主人,也就是出現在何家的奶媽子。
可似乎,楚琰對奶媽子的身份一點也不清楚。如今奶媽子被送去救治尚未醒來,她想知道楚琰背後的事,隻能從殺手入手。
雖然老閣主臨終前交托,務必護住錦囊主人,雖然那時候她大概猜到應是錦囊主人有難,卻沒想到會是這麼麻煩。有一兩個仇家這很正常,但是仇家多了,還都是狠角色時,事情就變得不正常了。
從紅纓樓開始,他的四周就布滿殺手,無論是舞女青青,還是被她逼退的殺手,又或者是為了金庫截殺之人,還是今晚,一次比一次狠厲,一次比一次厲害,更一次比一次人多,下足了血本。
這麼多人,如此興師動衆,隻為殺一個文弱書生,怎麼看都不對勁。
除非,他不僅是個書生。
所以,她才一路尾随,為的就是弄清楚,楚琰究竟有什麼值得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必須要死的原因?
“再給你一次機會,話說清楚,否則就下去陪你的兄弟。”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小的已經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剩下的小的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了。求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那人開始瘋狂求饒。
葉昀本來也沒想斬盡殺絕,便道:“饒命可以,不過這輩子你都得從我面前消失,不然,我見一次殺一次。”
“是是是,小的這就滾蛋,永遠消失掉。”那人屁滾尿流的跑了。
看着那人徹底消失在暗夜之中,葉昀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狐狸般的微笑來。
片刻後,扔掉手中長劍,朝着楚琰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期間又處理了幾波人,都沒什麼收獲,葉昀有些沮喪,打算直接過去問楚琰。
等追上兩人,天已經蒙蒙亮,兩人剛剛穿過一片密林在河邊休息。
楚琰似乎累的不輕,肩上有若隐若現的血迹,大概是傷口又裂開的緣故,他這時正蹲在河邊洗臉,邊洗邊問跟他一起的葉湛:“葉大哥,我們要不走官道吧,官道人多,我們随便混在哪個商隊裡,他們應該就不會這麼快發現我們。奧,不是我們,是我。”
聽到這話,葉昀滿意的點了點頭,還算有些悟性,學會了判斷危險發生的可能,知道了要用身份來掩藏自己,這趟追殺也沒白受。
于是便尋了一棵樹跳了上去,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好,開始吃臨走時九棘買給她的梅幹。
葉湛在楚琰的上遊,正在往水囊裡打水,聽到話後,看了看河面道:“有道理。不過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他們興許就追不上我們了。”
楚琰倏地仰頭來問:“什麼辦法?”
葉湛擰緊水囊的塞子,繼而指着河面道:“這條河起于太白,彙入長海,中間要過三七閣。那些殺手多為北派招式路數,北地多山少河,會水的極少,若是走水路,他們定然追趕不上。所以,你會水嗎?”
楚琰心有靈犀的嗷了一聲,然後在葉湛滿臉欣慰時尴尬的笑着道:“嗷……不會。”
葉湛:“……”
“那你嗷個屁啊嗷……”葉昀被後兩個慢吞吞的字眼怔住,氣的直接扔了快到嘴的梅幹,盯着正在尬笑的楚琰,真想上去給他腦門唬一巴掌。
然而就在這時,楚琰突然轉頭朝着林間看來,下一秒他極快的躲在了葉湛身後:“葉大哥,有人來了。”
“有人?”葉湛被楚琰的舉動弄得有些懵,如果有殺手,他不會察覺不到:“會不會是你聽錯了?周圍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