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繼續道:“當然了,雖然我很在意她的安危,但不代表我會為此而豁出性命,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但是阿昀你不一樣,我不能眼看着你受傷而什麼都不做,就算你讓我把這條命給你都可以,不過得等我報完仇之後……”
雖然還是很生氣,但葉昀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原來想了很多責罵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她索性也懶得再說,遂凝着楚琰問道:“那你先說說,我為什麼不一樣?”雖然對他不怎麼待見,但這時候,她還是很想聽他的回答。
楚琰抿唇,支支吾吾半天,然後言不達意道:“因為……你……我,總之你就是不一樣,你救過我很多次,還不顧舊病複發親自護送我回長安祭拜家人,還有為君亭,你亦陪在我身邊,每一次危險,你都在,所以你……”
他表情誠懇,言語誠摯,态度堅定而認真。葉昀忍不住的莞爾,又接住楚琰說的并不怎麼利索的話:“所以我不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小子說話,格外中聽。
楚琰用力點頭。然後仰頭望住她,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注視着她的目光,似乎在等待什麼。
葉昀勾唇一笑:“行了,我知道了,你說了這麼多,繞了這麼一大圈,其實就是想告訴我,你做的壓根沒錯。是我錯怪你了嘛。行,當我錯怪你了,我給你賠禮道歉行了吧?藥喝了,話說了,你這下該松開我,讓我走了吧?”
楚琰皺眉,不情願的松了手,他對她的這話應該很不滿意,眼中那抹期待轉換成一種顯而易見的失落,他還想解釋。葉昀忙擡手制止:“行了,你想說的我已經心領神會了,你休息吧。等傷養好了也好回去,免得在這裡打擾人家葉公子,總是不好。”
葉昀說完,轉身往門外走。
楚琰不甘心的在後面又喊了一句:“葉昀,你當真明白我說的意思了嗎?”
葉昀不曾停留,直接出了門。不過在出門的那刻,她聽到了從屋裡傳出來的那聲失望的歎氣聲,一直繃着的臉霎時露出了隐藏不住的歡喜來。而後勾起唇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來,自言自語道:“臭小子,喜歡我就直說,拐彎抹角浪費口舌,也真是夠夠的。”
出了妄生殿,葉昀實在無聊,便随意在妄生殿四周走動。雖然從她醒過來算,她已經在山裡待了好幾日了,但是之前一直被安排在有塵齋前殿,這後殿妄生殿因為葉湛說是廢殿她便沒來過。隻是不想她走着走着,竟然碰到了一個熟人。
“你怎會也在此?”按理說,阮湘湘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塵齋的路線,就算是她葉昀,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來到的這裡。
阮湘湘正從一間廂房出來,聽到有人叫自己,她關好門,走了過去,見是葉昀,并沒有很吃驚,反倒像是一早就知道她在這裡一般的淡定。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難道就隻允許你能站在這裡?再說了,如果不是我,你的楚琰可早死了。”
葉昀一點點眯住雙眼,下意識的透出一抹危險的氣息來。待聽清阮湘湘的話,心尖猛然一沉,身子似被一股子雷電擊中般渾身僵顫,她幾乎能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敢情,你是用他給你的地圖,找到這裡的?”
阮湘湘掀起眼睫來,輕嗤一聲:“想不到吧,他将你掃地出門,什麼都沒留給你,卻唯獨給了我他的消息。葉昀,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他愛的是我。他恨你,恨你毀了他,毀了他的家。他什麼都沒留給你,因為他恨透了你……”
“不想死你就閉嘴。”葉昀拳頭一點點聚集起怒然的力道,小臉上的濃烈殺意鋪天蓋地而來,她幾乎是失去了所有儀态的一聲怒吼。
阮湘湘一怔,卻還是冷笑着搖頭:“葉昀,你别擺你這臭架子,你根本不會殺我。如果你真的殺了我,下輩子你也休想得到他的原諒,就算一個眼神,或者是可憐你都得不到。”
“阮、湘、湘……”葉昀臉色蒼白,卻并沒有動手。她說的對,她根本不可能殺她,如果她死了,她這輩子都休想再見到那個人。
“走了。不陪你了。你慢慢轉吧,我去看阿琰了。”說完,阮湘湘扭動腰肢,傲慢又張狂的從她身側走過,留下了一路濃烈的脂粉味兒。熏得葉昀險些吐出來,她一直忍着,最後憋紅了雙眼。
他們之間談論的他是誰,她一直不忍心說出來。因為那是她心底無法彌合的傷痛。
那個人給予了她無與倫比的愛,可惜後來她恩将仇報,害了他,還害了他的家人,還有似乎是他愛的人吧。
她真的一直以為那個人不會喜歡阮湘湘,包括現在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告訴她,她是錯的。如果真的不喜歡,他怎麼會給阮湘湘地圖,而不是給她這個最親近的妹妹呢?
這三年,他不見她,不理她,不問她。就算他仍舊會将她送來的人醫治,卻始終不願意原諒她,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與她說。
這一次她刻意選擇舊病發作的時候下山,除了真的想讓楚琰去祭拜家人而外,最大的目的就是來有塵齋,見見他,見見她的哥哥。
可是就算她故意在為君亭中了古濯的計謀,故意封鎖内力使得毒入肺腑也沒能逼他現身,帶她走的也隻是齋主葉湛而已。
“哥,你究竟要懲罰我到什麼時候?你真的不管我了嗎?你真的再也不愛我了嗎?哥……”葉昀喃喃自語,忽然之間就淚如雨下,最後她蹲下身,将臉埋在了膝蓋間放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