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舊殿,有一扇窗戶開着,窗戶裡,靜靜站着一個人,也隻是那麼靜靜站着。他手中念珠垂落在身側,另一隻手隐忍地握着。
約莫傍晚,葉昀才搖搖晃晃回到有塵殿。
葉湛從門外進來,她見了卻也不說話,隻是要了很多酒。
葉湛凝眉看着葉昀,最後還是将酒遞了過去。
九棘以為她是因早上的事心中不快想借酒消愁,便也去拿了些酒進屋,準備陪她一起喝。
葉昀仰頭看着九棘,眼神迷離,笑臉紅暈,煞是可愛,見九棘将壇子裡的酒倒在了碗裡,就嗤笑道:“慫,都不能抱着壇子喝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才叫江湖,這才叫爽……”
九棘無奈的搖搖頭,小喝了一口:“楚琰的‘母親’醒來了,現在人就住在楚琰隔壁。”
葉昀皺眉:“楚琰的母親?他母親不是已經被古濯殺了嗎?”
九棘一歎,知道這家夥是真的喝多了,這才将她面前的酒壇子撿了幾個回來:“被殺的那是他養母,說不定這個也不一定是親生的,所以你打算怎麼辦?讓他們直接相認嗎?”
葉昀用力眯眼,之後又使勁搖了搖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發現全無用處,隻能用手撐着腦袋努力的想九棘說的事情,最後實在想不起來,便擺了擺手道:“你覺得怎麼樣好就怎麼辦吧,反正他也在溟國待不了多久了。”說完,伸手又将九棘收走的那壇子酒奪了過來,不客氣的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好酒……”
九棘看着葉昀,滿眼的溫柔化作心疼,索性又将剩下那壇子酒推了回去:“那我便讓他們見面了,這樣楚琰的身份也才能明朗起來。說不定很快,天羅那邊也該有明确的意思過來了。”
葉昀沒理,又囫囵的灌了一大口,剛咽下去沒一會功夫,人就嘭一聲倒在了桌上睡了過去。
九棘長長舒了口氣,從椅子上起來将人抱回軟塌,又拉過被子蓋好,這才出門去辦事。隻是沒走幾步,又怕她待會醒來肚子餓,于是又将加加減減找來,一一吩咐:“去做幾樣平日她愛吃的小菜,再溫一壺解酒湯送過來,光喝酒容易傷身子。”
加加減減連忙打起精神往廚房去,還忍不住嘀咕:“還是護法懂我們閣主,不過真是可惜,這麼溫柔的一個人竟然是個異人,要不然我一定支持他和閣主在一起。”
“就是就是,護法多好啊,對閣主好,對我們也好呢。這些年,得虧護法,你看他把閣主照顧的多好……”
兩人一說一笑的去了。
阮湘湘從楚琰那裡出來已經傍晚了,雖然她出來時臉色并不好,但是她還是決定去看看葉昀。又或者是再氣氣那個人,告訴她,就算是楚琰,也不會愛她。
到有塵殿偏殿前,卻恰好看到九棘交代兩個小弟子去做吃食。
阮湘湘便悄悄隐藏在暗處,等三人走盡了才出來。她看着離去的九棘和兩個小童,又望了眼亮着光的屋子,忽地勾起了唇角,消失在了暗處。
等她再出現時,加加減減已經做了好幾個小菜,就等煮的蝦仁粥出鍋了。
阮湘湘被香味熏得餓極了,小跑進廚房去:“哇,好香啊,你們在做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雖然被誇贊手藝好,飯菜香是常事,但是減減還是樂此不疲的願意聽到誇贊的,隻是當他看到誇贊之人是阮湘湘後,臉上的喜悅慢慢收了起來,露出一副水火不容的表情來:“阮小姐,你怎麼來了?”
“嘿嘿,我餓了過來找點吃的,你們做的這是什麼啊,能不能給我一份?”阮湘湘看着已經裝在食盒裡的飯菜,又望了望竈台上正煮着的粥,最後指着粥道。
減減本來不想給,但是又想到這人一路上來雖然不怎麼招人喜歡,但也沒做什麼壞事,況且這裡是有塵齋,他們不能失了三七閣體面,便冷冰冰道:“你自己盛吧。”
阮湘湘眸光一動,直接從食盒邊拿過加加之前洗好的碗快:“我用這個……”說完,不等減減拒絕,她已經咬住了筷頭。
見狀,減減氣的想罵人:“阮小姐,你用的是我家閣主的筷子。”
“筷子而已嘛,你再洗一雙就好啊。”阮湘湘一邊舀粥,一邊不以為意的說。
減減雙拳緊握,忍住沖上去的沖動,又去取筷子進行詳細的清洗。然就在減減背過身去的那一瞬間,阮湘湘從懷中極快的取出一包藥粉倒進了剩下的粥裡,末了她端着碗,在減減憤怒卻又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滿意的離開了。
減減氣的就差唾她一口,最後将粥舀了出來,放進食盒,送去了有塵殿。
葉昀喜歡蝦仁粥,尤其是在酒後會連着吃好幾碗才放勺子。減減看着逐漸露出的鍋底,十分後悔讓阮湘湘吃了那一碗。不過好在葉昀吃了兩碗就放下了勺子,讓減減将飯菜撤掉,再送兩壇子酒過來。
雖然減減很擔心葉昀的身子,不想讓她繼續喝,可又不敢違背,尤其葉昀心情不好的時候,減減更是不敢違背,盡管她已經喝了好多,也還是趕緊去拿了。
等待中,葉昀覺得渾身有些不舒服的熱,像是有一股子火在細胞裡燃燒了起來似的,緊接着身子也跟着微癢起來。她起先沒在意,一壇子酒下去不僅身子不舒服,腦子也有些迷糊起來,她意識到不對勁,遂站起身推門出去,準備找九棘給自己看看去。
遠遠看着葉昀搖搖晃晃的一腳踢開九棘的門,鑽了進去。黑暗中,一雙眼笑的陰鸷:“葉昀,你不是說他喜歡你嗎?那我倒是要看看,那麼喜歡你的人看到你躺在自己屬下的床上,如此放、蕩的在他面前不知羞恥的與别的男人苟、合,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是否會愛你如初……放心,我這就去叫葉湛和楚琰過來,讓他們也跟着瞧瞧……”
暗影消失,留下得逞而邪惡的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