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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若上前接過,端着木盆到了廚房,示意燒火的林暮出去照看秦休。
“她……經常這樣厭惡進食嗎?”宇文若放下木盆憂郁着說。
秦勝男把一盆凝固的血劃了幾刀,挨個把血塊扔進将沸的鍋裡汆燙并撈起,說:“以前還要嚴重,在未進京讀書之前,有一段時間,總是硬吃下去又吐,現在嘛,給她灌進去也就消化了,一會兒有力氣了自己扶着牆就來找吃的了。”
“那她也不吃豬、羊肉,是嗎?之前不管在哪兒,桌上擺了也從未見過她伸過筷子。”
“豬牛羊馬的肉她都沒辦法吃下去,拿個紗布包着和别的放一起炖煮倒也可以,就是有時候在外面裝模作樣吃了轉頭就會吐幹淨,魚、兔子、小的家禽也隻能吃一點點,這些下水就是那個時候她跑去看人殺豬宰羊,不知怎麼,就要吃了,總比光喝湯不長身體好,以前鄉下挺多人家吃下水的,就是用料不怎麼講究,多換着花樣她能吃得開心,多少能長點肉就行。”
把血塊全部撈起來放入涼水後,秦勝男又說,“倒是這血,是她從七八歲生了場大病之後一直沒斷過。”
“以形補形嗎?”宇文若問。
“這倒不是原因,可能受了什麼刺激,患上了怪食癖,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東西,變着花樣給做成菜,面色倒比以前先天不足怎麼補也補不好的時候紅潤了。”
“小王爺你也别想太多,有些事情呢,大家心知肚明,還有,你知道她父母被毒死之後她是親眼看着仵作開膛破肚驗屍嗎,”說着便去拿宇文若放在桌上一直端着不放的木盆,壓低聲音,“害死她父母的人就是仗着背後站着王公貴族,讓她…呵,比讓她死還難受,你覺得你們可能嗎?她又不是白利用你,陛下如今總讓你們一起去辦事,希望你的家人不要厚着臉皮去聖上面前給她求施舍,她可是什麼臉都敢翻的。”
“我一直都知道的,如果……我會和陛下明說的。”宇文若心想,她一直都沒有心,就是什麼都沒有我也願意被她利用的。
秦勝男冷笑。
宇文若愣了許久,直到“啪”地一聲,拍在門框上的聲音讓宇文若回過神來,回頭望去,有人正扒着廚房窗戶。
秦休聳着鼻子,仰頭嗅了嗅:“好香。”
宇文若繞出去,見秦休蹲在屋檐下,回頭見林暮拿着個小矮凳示意,于是把人拉起來一點,小矮凳一塞,“坐好。”
“都過午時了,晚上吃什麼呀。”秦休趴在窗沿邊盯着竈台。
秦勝男把鍋蓋一揭開,“先吃,吃完有力氣了去把那堆東西洗了放冰桶裡去,我得出去辦差,順便讓人殺隻雞送來,自己用豬肚炖。”
“知道了。”
飯後,林暮在洗碗,宇文若陪着秦休在搗鼓她的硝石。
宇文若取了一個包着銅皮的木桶,見秦休把洗好的一些下水和剩下的血塊鋪一層墊一張油紙,層層疊好蓋上蓋子後,問:“然後呢?”
“你放好後先鏟到到它一半硝石進去,”秦休指着一個内膽包着銅皮的大木桶在指揮,完了又指着小木桶,“把小的放進去,拴上繩子綁在大桶上吊起來,周圍填到它的一半。”
宇文若蓋上蓋子後,問:“然後呢?”
“你把這滴漏的銅嘴對準蓋子剩下的缺口,滴漏倒滿水,再給木桶包上稻草和被子就可以了。”
一切完畢後,宇文若木桶縫隙中感受到飄來的絲絲涼意,“還真是什麼東西都利用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