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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
“進去。”牢頭打開牢門,把一身着鮮豔錦袍的男子推了進去。
那人扒着牢門柱子喊道:“我冤枉啊!”
“老實點!”牢頭刀鞘往柱子上猛拍,“你昨晚跟人喝酒争吵,今早人就死了。”
“我是被陷害的!”
“事情如何自會查明,若是被陷害,到時放了你便是。”牢頭上完鎖便走了。
有兩個人站在牢房入口台階上,見人已收押便往上走了出去。
踏出牢門後,其中一人第一句話就是,“穿得像個花裡胡哨的公雞。”
旁邊那人笑了笑沒說話。
“工部死了屯田、水部兩個主事,你們錦衣衛自己查不行嗎?”秦休說。快到汛期,正是工部這兩個部門辦事要緊的時候,河湖堤壩若被沖毀,良田必将被淹。
“他隻是工部右侍郎的兒子,死的兩個主事才九品,浪費,挂個名頭就行了。”裴應闌的目的也不止于此,“反正要借用你,這件事正好拿來做個銜接。”
這時一名總旗跑了過來,和停下來的裴應闌耳語。
“我還有事,讓門口的那個免費腳力送你去周府吧。”裴應闌聽完後快步跟上前去,在秦休要自己推大門的時候,一邊伸手把門推開一邊下巴往大門外一個方向指去。
刑部大牢實在偏遠,宇文若牽着馬,站在一旁的大槐樹底下,待秦休走過去後翻身上馬,又伸手把秦休拉上馬去,走時還回頭看了一眼,見裴應闌眯着眼笑着目送,心中不是滋味得又把頭轉了回去。
把人送到後,宇文若問:“回六扇門是和捕快一起嗎?”
看秦休轉身前點了點頭,宇文若隔着老遠又看着秦休擠進人群,走上了台階才翻身上馬。
因着周府的老爺——工部侍郎周懷升在外監工巡查河堤已有月餘,不在府内,獨子周青又是個玩兒慣了的纨绔子弟,這下死了人,仵作沒來,屍體還擺在門口沒人挪動,周青就被關進大牢,所以周府外面圍滿了來看熱鬧的,還有些挑着擔子擺在樹下賣小玩意兒的,怕沖撞了人群,隻好隔着一條街就下馬走過去。
從人群鑽出來,攔在前面的州府衙役把人放了進去,走上台階就聽到裡面窦韓青一聲:“先讓府衙把人帶走關押起來。”
一問才知道前去報案的人神色慌張,在連番質問下才哆哆嗦嗦地說是天沒亮時在周青别院外的巷子裡發現的屍體,知道這兩人昨晚和周青一起喝酒,因看周青不順眼,想着把屍體搬到周府門口再去報案能鬧大點。捕快趕去報案人所說的地點時,那邊已經車來人往,全是車轍印。
把人帶走後,“錦衣衛不來個人盯梢看着嗎?”窦韓青說。
秦休回:“官職太低,寫的東西一式兩份就行。”
大門正中前疊着兩具屍體,在上面的屍體壓在了下面屍體的頭上,“王仵作還在刑部大牢收屍,過了午就能來。”秦休說完望了望天,應該也快了吧,蹲下來拍了拍趴在上面的那具屍體的肚子,空蕩蕩的,微微鼓起,裸露在外的皮膚已出現點點屍斑。
又等了半個時辰,仵作才來,太陽正曬着,圍觀的人群也都回家吃飯了,隻有少數的人坐在旁邊面攤上點了碗面接着看。
和泡在井裡那具相比,這兩具已經完全僵了,勉強分開疊在一起的屍體,翻過來,面上腫脹發绀,異常幹淨,但腮骨邊還落有灰塵,沿着腮骨往後,有水流過把灰塵往下沖的痕迹。眼睛睜開凸起,掰看口鼻内有輕微血迹,指縫像是抓摳般填滿了灰塵。
把屍體擡上去拉走後,又去了周府前廳。
周青的母親一直在佛堂念經,府裡事一概不問,問詢一些情況以及服侍的侍女後就回了佛堂念經,隻剩周青的妻子鄭氏留在前廳,見人來了便拿着手帕捂住口鼻,“又想問什麼呀。”
“昨晚确實是這兩個人嗎?”窦韓青問。
鄭氏翻了個白眼,“怎麼又問,是當然是,臉沒看到,這不那兩個人衣服都沒換嗎?進府裡來找他的時候就是這麼穿的。”
回到六扇門後,仵作驗屍,得出這二人是酒後被人掌劈後腦勺敲暈後又被濕的帕子或紙蓋住整張臉殺死的,指甲摳得也不是普通灰塵,而是帶着黃泥的沙土。
去刑部和都府衙門各自的大牢提審周青和報案人,都有意外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