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顔色隻要不擦可以一直不掉，我也不敢經常塗抹，說是摻了朱砂，口脂容易進嘴，那個東西可不能一直用，但總不用又心慌得很”，刑部左侍郎的女兒有些憂慮，想打聽一下，“對了，你不是衙門的老在街上走嗎，她家是不是上等的天然朱砂，要是假的，那我就不用了，讓丫鬟去問老被掌櫃糊弄過去。”

秦休正埋頭吃着酸酸甜甜的糕點，被人一問，擡頭一看，好幾雙眼睛盯着她，沒坐一起的不好轉過頭來的也都支着耳朵。

秦休咽下一大口糕點，說：“沒啊，她家是顔色暗的是靈砂，鮮豔的是銀朱，都不是天然的朱砂，這三種原料都不能随便買賣，得向官府報備，記錄在案後才可行，之前工部死了人，我去翻冊子翻到過，沒有朱砂。”

“銀朱和靈砂都要用水銀制得，煉得不純這毒性也大得很，當一味藥倒是沒問題，用久了牙根會爛掉的。”坐在其他人堆裡的官家小姐們開始越講越大聲。

另一邊也分了堆的夫人堆裡除了也跟着讨論還用不用安國公夫人鋪子上的口脂的。還有人看了這場面咬牙切齒，這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真倒是随了那早死的長孫昭儀。

肅王妃看到遠處的宇文若時不時往水榭的一邊瞟，歎了口氣，轉過身不再看他。

過了未時，安國公府依然沒有來人，到了申時三刻，各家府裡的馬車都等在宮門外來接人回府了，安國公府的馬車才姗姗來遲，隻來了一個管家和車夫在外候着。

一些走得晚的圍在一起，有人唏噓，“好歹也是正妻，她母家勢小，當初這媒可是蘭家做的。”

“她肚子一直就沒有過動靜，也就表面風光罷了，她姐姐雖是蘭尚書的原配，可這原配也死了好些年了，也就蘭貴妃認她這個姨母。

“這蘭家去年還送了一個庶女給安國公，前幾月生了個健全的兒子，擡成了側夫人。”

“剛在宮裡，我可不敢說，她心思可毒着呢，之前借着百花宴，和一些丈夫官階低的夫人們套近乎，想讓人家把家裡的庶女打發給安國公和外室生的庶出長子。那可是個天生閹人，這幾年都癱了下不了床，安國公出了名的荒淫無恥，你說嫁過去能做什麼，誰家丢得起那張臉，還美其名曰作為給誰家裡公子小姐謀個好親事的交換。”

看宮裡人擡着人出來，便四散開來上了自家馬車回府去了。

秦休看着越駛越遠的馬車。

“要跟上去嗎？”裴應闌牽着馬站在後面，見秦休點點頭，便翻身上馬，彎腰卡着人胳肢窩把人提上了馬。

“駕”

宇文若站在後面，怕他娘罵他，不知道是想跟在後面還是跟着肅王妃回王府。

“想去就去，我是懶得管你了。”說完，肅王妃放下了簾布，等馬車往前走了一段路了，後面的宇文若才反應過來。

*

安國公府，安國公夫人被擡進了前院的一間卧房，幾乎所有的仆人都在前院，後院除了要和安國公‘玩遊戲’的人以外，空無一人。

三個人大喇喇地站在一間院子的镂空照壁前面，裴應闌和宇文若背對着照壁靠着，隻有秦休在扒着孔往裡看。

安國公是出了名的荒淫無恥，此時天不算黑，正在屋外和裸身的侍妾們追逐嬉戲，觀幾個人從屋内出來的神色，都是飄飄欲仙，極度亢奮，安國公颠颠倒倒地撲到了一個之後推着人又進了房門，剩下的人也步履蹒跚又十分快活地跟了進去，一時間一些神志不清的調笑不絕于耳。

“一時半會兒不會清醒的，讓人去挖吧。”說完秦休便繞過照壁，宇文若一臉驚訝，想拉住秦休，但被裴應闌截住了，見秦休往這間院子的書房走去才松了一口氣。

隻有這種時候書房才沒有人把守，以往都是安國公夫人關着門守在這裡面的，秦休準備一腳踢開書房門，但門太重，還上了鎖，也沒帶開鎖的家夥什，就沒踢開，讓過身讓身後的宇文若來。

“嘭”地一聲，飄飄欲仙的安國公沒有反應，前院的人更不會有反應。秦休徑直走向一面木牆正中間的書架，挨個捏住芯，拆了橫七豎八綁在上面的鈴铛，搬開書架後，秦休捏着個薄薄的鐵片，在牆腳的地方挨個摳縫。

“咔”一塊木闆被摳了下來，上面還黏了些早已幹透的糯米一樣的東西，一邊摸着内裡的四周，一邊心想着：牆砌這麼厚，還夾的是鐵闆做的暗格。

把裡面的東西都掏出來，是些扮西王母的東西，但内裡都或刻了或繡了白色的蓮花圖案，還有些城外莊子和脂粉鋪子的賬目，畫了像草果一樣，但頂端有個開裂的圓盤似的東西，産量和脂粉鋪子用量相差巨大，完全對不上，隻有出貨的數量，卻沒有進賬。是上供嗎？秦休想。

秦休擡頭看向這才進來的裴應闌，“今年還有暖房。”

京城早春依舊寒冷，養在暖房裡就可以提早開花結果，多收成一批。

宇文若個子高，秦休蹲着翻閱的時候他也看到了。

米囊花，因把青色的果實割開會有白色漿液流出而得名，果實成熟後就更像一個個裝着東西的囊帶，也是曾經前朝王公貴族才養得起用來觀賞的花，又叫阿芙蓉。因一貴族醉酒後火燒花叢，濃煙滾滾又驟氣大風，附近方圓十多裡的人或皆似醉酒無力癱倒或力大無窮癫狂搶殺，延續到大齊依然是被朝廷明令禁止種植的作物，每年春耕，各地縣衙都會派人下去張貼告示，各村由村長号召集結在一起，聽村裡秀才們大聲讀出告示上的文字，甚至還圖文并茂，供人聽完後看圖參考，凡是私自種植被查到了嚴重的可是要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