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啥了,之前咋不跟我們說說?”
“嗨呀,這不是那人就張了張嘴沒出聲嗎?”
“我也看見了,那幾個人先盯着他死了再死的,我以為他見着閻王了,吓得另外那幾人見了也去見閻王了呢。”
王筱芝寫完了屍格,又輪到秦休寫點雜七雜八的,好回去對照,王筱芝則在清洗工具,燒了一盆炭火,潑了些醋在上面,讓人從上跨過,最後是秦休,等忙完都過了子時,後門大開,把東西交給拿着文書、腰牌要先給人看的等候在外的兩名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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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牆回了别院,竈太小,一口燒水專用的大鍋鍋底将将卡在竈上,說是竈,不如說是被橫着拉成一長條的小爐子,生火燒水極慢,但好歹現在是盛夏,水溫雖要求不高,但要燒點熱水還是比冬日快多了。停放屍體的地方本就寒冷,把格外穿上套在外面的衣褲脫下來泡進放了皂角團和澡豆的水裡用衣杵猛錘,打水上來一洗,天熱都懶得擰,往杆子上一搭,明早就幹了。沐浴前喝了點糖水,免得暈,等洗完後兩人都饑腸辘辘的,衣服也懶得洗了,明天再說吧。
秦休這才想起來,去揭開蓋着的冰盆,“還是冰的,都還有碎冰。”
兩人便點着蠟燭開始生火,引燃碎屑後便給蠟燭套了一個白的燈籠套,免得被夜風給吹熄了。菌子還剩了點,天熱,水汽蒸騰得快,表面都開始發幹了,繼續切片放進清洗好的砂鍋内炖煮,旁邊的小鐵鍋則炒着沒剝殼的蝦身,炸得表皮酥脆,都不用剝殼了,也懶得煮,都拿去炒了,等倒進大碗裡,秦休又倒油,下了蔥姜蒜和辛香料煸炒到嗆人,火還挺大,砂鍋的蓋子也就不能蓋上了,下入都被劈成兩半的兔頭後可以邊吃蝦邊慢慢煸炒兔頭,蝦也得慢慢吃,吃快了容易噎着。因為油多,所以不會粘鍋,等兔頭快熟的時候切一些豆腐絲和青菜備好,等骨頭看着都有點酥脆的時候,撈起,下入切好的一部分豆腐絲和青菜吸走剩下的油,最後撒上鹽翻炒幾下。
秦休夾了幾筷子豆腐絲就開始專心啃兔頭,等湯都好了還在啃,捏着一邊臉骨邊啃邊說,“唔,我的不加鹽,今天吃的夠鹹了,留一點點豆腐絲和青菜就好。”
“你吃完也别收拾了,明天再洗。”王筱芝吃完了要去洗漱休息。
秦休盯着黑漆麻烏什麼也看不到的地方愣神,不知在想什麼,但也沒停下吃東西。
此時,對面荒園裡的荒廢觀景樓下,幾處亮光正從不同方向彙聚到了一起。
“慕親王。”裴應闌及其一衆下屬對對面來人中的一個行大禮。
“說是因為這破樓,死了人,來看看。”仇賀楚,被稱為慕親王的人,年紀同裴應闌一般大,是唯一一位異姓親王,在先皇死前,即使封了爵位也一直是京城裡的笑話,是吐蕃前來和親的公主秋措所生,按理來說地位不低的,但從出生起,如透明人一般,很長時間一直沒有正式的名字,更稱不上是幾皇子,隻有一個母親取的名字,賀楚——意為厲害的人,一直在母親身邊養到三歲大,秋措公主去世。原本應該由皇後或是其他宮妃撫養的他,被先皇送出宮去,送到這現在已經廢棄了的荒園裡,由專人照看,因他不被允許出門,這園子也如銅牆鐵壁一般安插不進人,就連當時最得勢的蘭皇後都探查不出任何消息。小小年紀就被送出宮去養,朝臣們并未對此有什麼意見,秋措公主在前來和親的第八個月突然發作産子,孩子卻無早産般羸弱,宮内無任何喜訊,他的這一出生讓滴溜着眼睛的人把頭轉到别處,也讓一些有心之人暗生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