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闌父親說:“是啊,現在這情形,咱們家可不是王公貴族有血緣權勢,住得又近,還是避一避吧,你這回在邊城買的小姑娘玩的東西還是把顯眼的都燒了别再讓人看見,你就别回去了。”
裴應闌不知道為什麼視線開始模糊:“可是她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她就真的……”
裴應闌母親又歎了口氣:“闌兒,聽劉尚書托你帶給我們的話裡的意思,如果她還有希望的話,可能也會被人救走也說不定,如果運氣好,沒有像以前那樣給她治病,或許有一天你還能見到她,你說她的眼睛很顯眼很特别,你現在是沒有能力,我們家也沒有這個能力,那如果到時候她能僥幸存活下來又遇到危險需要你的幫助了,你又幫不了她那可怎麼辦?”
裴應闌父親:“對!劉尚書一直對外說她是個男孩兒,還說怕亂起名沖撞了一直生病的她,連他外嫁的幾個女兒都見不到,想來是預料到了今天。你不是說她聰明得很嗎?如果有可能她被人救走逃了出去,光是模糊是男是女的這一點還是能躲很久的,知道的人也不多,如果不是闌兒你說的,我們也都不知道劉尚書的孫子居然是個女孩兒,太明顯的容易被人懷疑她男女的還是盡早扔掉,當初是覺得把你養在身邊很麻煩,但現在如果你回去怕是也會給府裡人惹來麻煩。”
裴應闌抿嘴:“我隻留一個這個,我會留在邊城不用你們多管也會好好練武的。”
裴應闌抽出一個灰灰的帶有雜色的雪兔毛,醜醜的但是質地柔軟比以前他來邊城時買的那個要好很多,他本來還想帶回去讓那還算自己朋友的滿肚子壞水的小屁孩兒自己動手往裡填棉花就當養兔子了,帶着皮的還不怕扯壞,他有差不多的東西,不怕被人懷疑,剩下的東西他也不管了,扔在地上任由他父母去處理。
*
北鎮撫司。
卯時,裴應闌睜開眼睛,攥緊了置于枕邊的灰色毛茸茸的圓球,十多年了,從邊城到京城,他已經攥秃好幾個了,他是被吵鬧打架的聲音吵醒的,是毫無規律可言很難聽的似孩童哭鬧尖叫又似厲鬼哭号的‘啊!啊!啊!’聲音和碗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前後兩者他都聽到過很多回。
宇文若舉着無處安放的雙手被秦休追着打,在廊道、中間院子裡躲了好幾個來回。
“你再打我可還手了啊!”其實宇文若也并不打算還手,秦休那樣子他也不敢打,但她胡攪蠻纏的樣子确實有點惱了,怎麼吃完飯就開始造了,他當牛做馬的,剩菜剩飯都是他清理的,别的他可什麼都沒幹,怎麼就惹着她了。
宇文若把沾了油的手往腰間擦了擦,免得一會兒想去搶她手裡的東西時一樣手滑,想着等她追上來了像以前打鬧時那樣制住秦休兩隻手,她實在是專往疼處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但剛一伸出手想遠遠吓唬她一下就被突然鑽出來的裴應闌攔住了。
宇文若看着秦休快追上來了,“你幹嘛攔着我。”
裴應闌冷冷道:“你欺負她了?”
宇文若連忙解釋:“我沒有欺負她!她嘴巴一抹走着走着碰柱子上了,捂着腮幫子就跑過來打我,我抱着鍋準備洗碗呢就來推了,差點砸她身上。”
裴應闌不動:“她想打就讓她打。”
宇文若正要反駁,秦休就追上來了,看兩人站着不動,使着大力猛地上去一推,把兩人推倒在地上把剩下的碗惡劣地往地上一砸,嘻嘻一笑就一瘸一拐晃着走了。
裴應闌站起身後盯着秦休一瘸一拐的背影,“那怎麼不全砸你身上呢,砸你身上就沒那麼多事了,她也不用到處追着跑了。”想着秦休這幾天總是捂着的腫臉說:“她長牙了性情暴躁這很正常。”
“那也不能這樣吧!仗着别人不敢還手就下這麼重的手。”宇文若十分氣憤,摸着被摔濺起來的碎片劃出的傷口,“嘶——,她搭理我不就是看臉嗎?怎麼還往臉上摔。”幸好這天還沒亮,沒多少住在鎮撫司衙門的錦衣衛聽到動靜了開窗伸腦袋出來看熱鬧。
裴應闌想到從前在京城夜行練習輕功時看到了那名大夫是回的哪裡,“她怎麼打你都是應該的,你應該受着,替肅王府受着。”她天生就應該不對症下藥好好治病而是替人試藥嗎?
宇文若:“你什麼意思!?”
裴應闌:“沒什麼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你信不信你就這個樣子回王府,你娘看見了罵你賤,你爹屁都不會放一個隻會裝傻催婚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