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捆好後,秦休:“把人裝進去吧。”
一個長條的鐵籠頂部被打開,人被倒扣着一點點塞了進去,等人到了底後把内裡四周的光滑木闆抽出來鎖上鐵籠,秦休再把塞住甄檀嘴巴的布團用夾子扯出來,“你是新來的,特意讓你嘴巴先活動活動,吃多少就看你說多少了。”
甄檀剛想張嘴說‘我說我說我全部都說’就被秦休的笑吓了回去:“但不是給我說哦,甄大人,去和你曾經的老熟人們說吧,你每天能吃多少東西全看這兩天他們都是什麼反應了。”秦休一說完,甄檀就被關進了一間除了門上有窗戶四周牆面全是石壁的大牢房,被挂在了橫梁上,裡面挂了兩個人。
住在齊府抱團的劉氏姐妹就在其中,看到門開了之後驚恐萬分,但一看到被送進來的人完好的臉時眼睛都亮了。
“都是你們這兩個,當年隻要你們稍有些猶豫事情就辦不成,我就不會什麼都沒參與就收到那些銀子!你們為了男人連娘家全府上下都要同意殺,好哇,現在關着了嫁不出去了吧,沒哪個官敢說要娶你們的話了吧,啊?!”挂人的錦衣衛都還沒出去呢,甄檀就沖着同樣境遇的劉氏姐妹破口大罵。
劉秀垮下了臉:“你放屁!我從來沒有嫁過人還是黃花大閨女!你以為你的官就算高了嗎?我們上面都還有人!他們不敢殺我們總有一天會出去的!大人會來接我們進宮當妃子!”
甄檀:“我呸!連自己女兒、侄女都要殺死的人誰看得上你們!”
一時間囚室裡吵鬧不堪,扒在門外聽動靜的幾名錦衣衛小聲嘀咕着:
“可真夠狠的,放他們狗咬狗。”
“節省地方嘛,空了之後我們得打掃到什麼時候去啊,大人居然還對牢房整潔有要求,這簡直……”
幾人身後,站着去而複返的秦休:“在說什麼。”
“嗬——呵呵,沒、沒什麼啊。”幾人被鬼一樣走路沒聲音的秦休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簡直特、特别好!”
秦休透過幾人讓開的口子看了一眼裡面,聳聳肩,“我就當是在誇我了。”說完便朝外走去,心想:狠嗎?還沒有劉府當年全府上下都是怎麼被一個個塞進像籠子的閘刀槽裡被宰得死無全屍被扔得滿地都是、到處都潑上人血被獻祭來得狠,這算什麼,他們隻是被挂起來而已。
林朝到處碰了壁後回來:“少爺,甄府不太好查,所有的登記在冊的信息至少二十年前就清空了,能查出的幾個年老的下人都是甄檀的遠房親戚,曾經當過礦工但并沒有任何在礦上的記錄,一直都是農戶卻沒有過任何田地耕種、上糧的記錄,他們的戶籍問題可能就和查不出來的礦有關。”
“行了,沒事了。”
礦?宇文若默念着。
*
太陽剛落下山,此時天看着還算明亮,但又好似蒙上了一層昏暗朦胧的紗。
秦休正盤腿坐在榻上把自己堆在正在折的金元寶裡,這是金紙她自己拿錢買的,不是在誰家順的。
“叩叩”門被敲響了,随後“咔嗒”一聲是門栓被擡起來的聲音,秦休早就聽到了那是裴應闌在門外搞出的動靜,她也沒把門叩地特别死,随即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裴應闌放下手裡從門縫裡伸進去開門用的的銅尺,走到榻前蹲下來說:“就買了這些嗎?”他在說那日皇帝花錢收購走她在鬼市上賺得的問題銅錢和應付的工錢,經由他轉手給的銀票。
秦休折紙的手就沒停過:“不花留着做什麼。”
“想怎麼花都行。”裴應闌說
盯着秦休看起來一直沒什麼反應的臉,裴應闌想起從前她病情好轉也是因為沒喝多少,裝進杯子裡遞出來讓自己倒掉而已,當初同意幹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心情十分複雜,因為她每天喝得藥實在有點多,咚咚咚灌下去又連帶着吃食一起吐出來再咚咚咚抱着碗灌下去,所以她賣可憐說想把吃食留在肚子裡時才同意隻倒一點點,還要聽她自我安慰‘不喝藥肯定治不了病,我少喝一點說不定就治好了’。
裴應闌一隻手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後伸過去觸碰秦休一邊臉上顴骨高度靠近耳朵位置的一直往耳後、脖頸延伸的一條讓周圍皮肉僵掉的淡淡的疤痕,“我很後悔,如果當初我多幫你把藥倒點……”你是不是就不會一疼起來發洩不出來就悶在房間裡難受,更不會覺得走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看不到走不到最後一步死了也就死了無所謂。
“我更後悔道完别之後你都偷跑出來找我了,我還要把你送回去,你那麼容易藏很容易就能帶出城了,我可以帶你去邊城,說是我母親生下來的那個說是不小心夭折但其實是送到邊城一個村落裡養大了才接到身邊的女兒。”
“那被滅門的就要多一個裴家。”秦休潑了一把冷水過去,“我就是不想死想跑而已,那些乖巧、不舍和哭泣賣慘都是裝出來的,我隻想知道你家在哪裡有沒有可能出城。我就是想趁機連着裴府的人一起害死,反正都混出城了,要麼你走到半路知道消息了把我丢下自己跑我自生自滅,要麼一路上帶着我跑我吃喝不愁,我和你夭折的妹妹不一樣,我本來就是個壞種,一個想附在别人身上吸血的壞種,怎麼着?一個自戀說教一番完了另一個又來自我感動?”
劉府被屠本就是先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發生的,先皇貓哭耗子假慈悲一番後除了收撿個個頭顱安葬,剩下的沒有人敢管,後來換了皇帝也沒有人站出來替裡面的人收屍也是因為一些人把先太子的死算在秦休身上,先太子可沒有等到小藥罐子試的那幾副藥,劉府就那麼滿府屍骨寸草不生地荒到了現在,秦休連回都不想回去,更别提收屍了,真相歸真相,劉府她也是真的很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