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闌手放在陸離的房門上:是啊,哪兒有都中過那毒的,除非什麼?除非她當時就跟在後面,甚至他還沒有察覺,事後更沒有人禀報,她到底在做什麼?
陸離躺在榻上,蓋着一床被子拉到了下巴,枕頭上還蓋着衣服把臉遮住,乍一看隻留了個個出氣的鼻子在外面,身下還墊了好幾床出去前就鋪好的厚被子。
裴應闌十分熟練地開了門,裝作和之前一樣問她想吃什麼。
“我現在沒力氣演不了。”陸離的聲音被被子捂住了一些。
裴應闌坐在榻下的地上,看着隻露出個鼻尖的陸離,像在解釋一般:“我一開始以為那是我太過分了讓你生氣所以你想教訓我一下,我也很生氣你動不動就跑了,就讓他們别看那麼嚴讓你吃點教訓。”
陸離心想:我是有這心來着。她有氣無力地說:“我哪兒敢啊。我就是個物件兒,哪兒來的膽子。
裴應闌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問:“疼嗎。”給宇文若挖蠱蟲的事情傳到了宇文芨那裡,因為瞞報和亂給人吃毒藥,陸離又被叫去挨打了。
“哪兒都疼。”
“那就别再吃了。”
陸離整個人躲在被子裡不說話,要不是跑不了她才不想繞圈解釋呢,她幹點什麼都要查清楚。
“不動你被子,這個拿開我看看。”說完,裴應闌不等陸離同意就掀開遮住臉的衣服。
“你知道這兒不能随便打嗎?”本來腦子就不好,動手的人也知道不能再往前面一點,兩邊太陽穴沒入頭發那裡泛着紅痕,更别說被頭發遮住的地方了。
“身上都是肉,打痛了就換換地方。”被掀開了遮住亮光的衣服,陸離被刺激得有點想吐,說話聲也因為要控制住不能急促呼吸而變得模糊和逐漸小了。
裴應闌聽了之後隻覺得人更傻了,見狀隻好把衣服蓋了回去,繼續盯着陸離不放,過了一會兒等到人疼得昏睡過去睡了,又仰着頭看着屋内的橫梁歎氣,過了許久因為被子壓得太嚴絲合縫還蹑手蹑腳地去戳陸離的手肘往外拐的關節。
陸離不知是睡着了一陣開始撒癔症還是疼醒了在撒氣,腿亂蹬把被子踢散了,嘴裡嗚哇哇地不知在說什麼。
“怎麼了?”裴應闌湊過去問,也不知道陸離會不會有反應,辨别出幾個模糊地帶着哭腔的‘腿’字。
也不知是疼得動不了還是因為别的原因,剛才踢開被子亂動的腿就那樣微曲着支起來後就沒動過。反正被子也被踢散了,裴應闌正好借着重新塞進被窩的由頭把人抱起來,發現她整個人都是松垮無力往下垂的,這才松了一口氣。關節都是靈便的,說明沒吃那個東西,雖說她是個怪胎不會像童方那樣身體僵硬不知幾天才能緩解,隻會像個沒磨合好的木偶一樣關節僵硬,但吃多了總歸不好。
剛把被子掖好陸離又開始踢,嘴裡嚷嚷着:“嗚嗚嗚!敢搶我東西打死你!”
聽清前面幾個字的裴應闌:“……”連做夢都沒我。
“叩叩”
門被叩響了,裴應闌走過去開了條門縫接過來人借着公文來送的夾在裡面的紙張,關上門後就着旁邊的燭台看一張燒一張,過了良久又看着躺在榻上遮得隻留了個鼻孔在外面透氣的陸離,想去質問她:有意思嗎?
*
一家小客店内。
“掌櫃的?”剛上完菜的夥計被掌櫃叫住了,問。
“去看看樓上雅間的那位客人,都半天了,點那麼多盤魚刺再多這會兒也該吃完了。”掌櫃說。
“那位客人不是說不要打擾他嗎?”店裡的夥計不解。
“傻的吧你,他不是熟客又沒先結錢,再說了街那邊不是還吃出問題來被封了?”掌櫃命令道:“叫你去你就去。”
“我都上那兒看過好幾回了,那客人背對着門又坐得直直的,我怎麼看嘛?”夥計皺着眉頭不知如何是好。
“把門推開看啊!”隻不過那人看着像是練家子,掌櫃不敢去催。
店夥計提條件:“那、那、那找個人跟我一起吧,我要被打了呢?”
“趕緊滾上去。”掌櫃揮了揮手把人轟上去看情況,也沒說要是挨打了就給點去醫館看大夫的錢。
過了一會兒夥計連滾帶爬地從樓上摔了下來,揪着人就要說,那掌櫃機靈怕今天店裡這些客人的錢都收不着幹脆捂着夥計的嘴拉着人往後面走去。
“掌、掌櫃,死人了,涼得邦邦硬啊。”夥計此時已經癱坐到地上。
“裡面東西你沒亂碰吧。”掌櫃也有點腿軟但強裝鎮定,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說不順溜的話卻出賣了他:“等等等等等最後一桌客人走了再、再去報官,不不不接新客了,反正雅間就那一個客人你去叫人上去守着門口,免得有沒走的客人亂跑。”
“……”夥計隻好抖着腿去叫人。
後腳一走,掌櫃的就癱坐在地上,“才開張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