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越說越小聲越來越離譜裴應闌聽着不對,他快步走到陸離身前喚了幾聲她的名字,發現人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控制不住表情又哭又笑的樣子,頭越埋越低掉着紅色的豆子,地上的蟲子感應到了也都紛紛往血滴上撲然後又迅速散開,隻留下了死在旁邊的一圈。
最後裴應闌在溪邊給哭瞎的陸離洗臉,擦幹淨之後問:“怎麼了?”
“我跑不了了。”陸離低頭不給他看眼睛,“我能去死嗎?”
“别說傻話。”裴應闌安慰道:“你看我不也跟你一樣跑不了嗎?”之前把人扔給從京城去找她的人,他沒想到後來裴家和皇帝互相下的台階會是那樣。
他又說:“别跟肅王府那個小子走太近了。”
擦完臉就翻臉不認人的陸離挪到地上的石灘上坐着:“你說了不管我的,我找别人玩有什麼錯!”
“那是氣話。”裴應闌抿着唇,又被陸離的話氣到。
陸離一開口更氣人了:“不要,你年紀大還老歧視我,我要和别人玩不跟你玩了。”
“是他就不行,你換個人。”裴應闌堅持。
“不換人,掐着挺有意思的,還知道讓着我。”陸離說到這裡開心地晃起了腦袋。
“我讓的還少嗎?”看她那樣子裴應闌真有些氣了:“你是小霸王嗎?到處跟人掐架還得哄?”
不知是裴應闌說話的語氣還是别的原因,陸離立刻就炸了,大聲嚷嚷着:“小霸王怎麼了?我以前就是個小霸王,憑什麼不能繼續當?”
她還朝裴應闌扔了一把石頭過去,“反正你也沒有多少喜歡我,管東管西的關你屁事,我想幹嘛就幹嘛!”
裴應闌被氣笑了:“好,那你想幹嘛就幹嘛就自己在這兒呆着吧!”說完就真的什麼都不管就走了。
“我就是想幹嘛就幹嘛!”陸離也起身後負氣地離開,還沖人背影扔了一把石頭。
裴應闌當然不可能放人走,他往上走出一段距離後想着一會兒她不知道是會看不清楚還是該看不見了,“諒她哪兒都不敢亂跑。”等走到陸離看不見而他卻能看到底下河道地方一回頭就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可放在一旁的包袱還在,石灘上有一道從水裡出來的一直到草叢都有的巨大的濕潤的拖痕。
陸離剛一轉身去拿自己的行李就聽到背後水面有動靜,随即就被個冰冰涼的東西碰到,這會兒都看不見裴應闌的人了,她回過身去看那布滿巨大鱗片的東西,把擡起來的手垂在身體兩邊站着不動,一直到被絞住整個身體後無法呼吸被拖走都沒掙紮,早就習慣了脖子以上被憋得腫脹的陸離瞪着像是快要炸開而無法閉合的眼睛在想:意外,這是我可以死的吧?
被蛇卷跑拖進山洞不知道哪個位置的陸離醒來後十分氣憤:死的還不吃了!?不吃就算了哪兒來的小蛇還咬我一口放我血?!
她打量了周圍幾眼,黑漆麻烏的什麼也沒打量出來,也沒什麼亮光更沒有風不知道哪邊是裡是外,她隻能摸索着往前走越往前走頭頂岩石上的裂縫越來越大,在一處越來越密集的鐘乳石筍群外面或堆或挂滿了大大小小的蛇蛻。撥開蛇蛻越往前走越窄,往裡走着能感覺到前面吹來微弱的風和亮光,而且蛇的特殊腥臭味也越來越淡,走到後面隻能俯身爬過狹窄崎岖的洞道。
爬出洞口後又是一個往下的洞口,上面是封死的,下面透着光亮,還有些簡易的木頭搭成的落腳點,如果長期不用肯定會壞掉開始腐朽乃至脫落,但這些踩上去卻是十分結實的,甚至因為磨損還在木頭上盤出包漿來了。
約莫下了十來丈便到了底部,這是一個天然山洞裡的地下暗河幹涸後改造成的墓葬的墓道,她滴溜着眼睛打量着周圍:看來是外面的蛇都長太肥了進不來,你不吃我我可到處翻個底朝天了,也不知道能撈出點什麼來。
繼續往前走,這墓道雖然整體是往下傾斜的,但大大小小的坑坑窪窪也不少,或許是因為岩石上的裂縫很大,積了不少的雨水因為沒有流動起來更沒有活物在其中淨化而變得腐臭不堪。
陸離摸着邊上就地取材順勢把凸起的岩石雕刻成引魂的一排排的人、獸石雕趟過一連串的死水坑邊緣到了現在的暗河面前,光亮更充足的地方它來自暗河一個特别長特别大的一個大拐彎的另一頭,水比剛才那些死水坑更加清亮,所以才能透過一些快淹到頂的矮小石洞把光亮照射過來,地下更是因為長年累月的沖刷而變得平整,還有很多魚。
但頂部就不一定了,倒挂着的石筍則是相反越被沖刷越尖利,稍不注意就會被割傷或是紮傷,隻能埋着頭往前走,在狹窄的地方那些尖利的‘針’直接挨着水面,要經過長長的又不熟悉的分叉巨多的暗河河道就得完全泡在水裡既要時刻把頭露出來換氣看路記路劃标記又得躲着它們,甚至還得仔細觀察頂上有沒有石刻作為特殊标記,在有可能的地方都得伸手摸着石筍群的底部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