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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深夜,一個小和尚在敲着木魚守夜,因為殿内供奉的佛像在翻新,每天白天都會不斷有人爬上爬下冒犯菩薩,所以必須徹夜念經。
“咯、咯、咯……”小和尚敲着敲着就困了,眯着眼睛保持的坐姿打盹偷懶,這樣是睡不着的,沒過一會兒因為頭一點一點小雞啄米似的往下垂人就又醒了。
小和尚伸了伸懶腰,順勢擡頭一看立馬吓得清醒了,因為隻有自己,所以小和尚連撲帶爬地跑去找師兄們來。
“流血?!”被叫來的幾位師兄湊近看了看佛像,“沒有啊,你是不是太困出現幻覺了?”
師兄們不以為意地走了,說是小和尚要是怕,後面幾天他們幾個輪流陪小和尚守夜念經,但這似乎不是幻覺,每到晚上,守夜的師兄便會立刻昏睡過去,小和尚還是繼續打瞌睡,等中途驚醒又發現異象的時候又跑去找别的師兄們來。
過了幾天童方人是醒了,但據說很快又暈過去了,大長公主也沒有再追究,因為不是不是吃食的問題而是被一個外地來想高價買花的人闖入房間點穴強行定住之後,聞着那人燃的煙霧人才變得僵直的,所以童方房裡發出的童方的聲音并不是童方的,那個人還是别人易容假扮的。說是買花其實是買私販的桐油,買賣都做兩三年了,所以才就這麼啞火了,還用那個人一隻手少了半個手掌作為平息事件的條件來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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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去哪兒?”陸離扒在牆頭上問底下的人。
這幾天裴應闌早出晚歸沒空管人,溫墨初跑了,陸離招貓逗狗,後來挑撥馴馬司的幾匹住單間的馬把頭伸出來互相撅嘴皮子噴鼻涕,但這事被裴應闌知道了,就以把住單間躺幹草地上睡覺的馬逗起來掐架容易被馬尥蹶子踢為由,禁止陸離沒好利索前去馴馬司,她呆得無聊死了,鬼鬼祟祟翻牆看外面時碰見宇文若等在那兒。
普佑寺是地湧金蓮失竊數量最多的一座寺院,在前朝曾是皇家寺廟,到了本朝雖名義上不是了,但各個階層的信衆卻是不老少的,普澤寺裡同那批地湧金蓮同時的一尊開始重新貼金的木雕佛像剛過了大半年,修繕貼金還沒完工暫時開不了但就在下元節别的大殿開的那一天就半夜鬧鬼。佛像每到半夜泣血流淚,被吓跑的守夜誦經和尚們為了壯膽叫了更多人去看時,佛像又恢複正常了,鬧得人心惶惶把因為誦經而住寺院的信衆都吓着了,因為這尊佛像曾被先帝拜過,所以傳言也就開始往離譜了傳,燙手山芋誰都不接,左推右推的花落在了京州府衙頭上,京州府衙又拉六扇門下水。
“去嗎?”宇文若擡頭問陸離去不去看熱鬧。
“去啊,你等着。”不一會兒陸離脖子上挂着個沉甸甸的布包就爬出來了,見有人陪着,躲在暗處的錦衣衛也就沒攔,而是跟在後面,隻留一人前去禀報。
到了普佑寺,進了門後陸離被個和尚攔住了,“女施主,佛門乃清修之地,你這樣帶着葷腥實在是對菩薩不敬。”
“開個寺院都富得流油了,這肥頭大耳的清修個屁!”陸離站在寺門外,把快要走到普佑寺時才拿出來的燒雞啃了一口,威脅道:“讓不讓?不讓我可往門上灑雞血了。”
那和尚聽了就瞪大眼睛,合十的雙手都分開了,伸出一隻手來指着陸離,“你、你……”半天沒‘你’出來。
“我我我,我什麼我,個傻缺,我就要吃着肉進去!趕緊滾!”陸離後腿了幾步搶過前來充數守在門口看管院門的衙役所帶的水火棍,一棍子把那和尚捅開。
到了普佑寺的中院,南北兩側的大殿和配殿一進門就被分在了左右兩側,西側的大殿則是放那尊流血佛像的,陸離路過幾個鼻青臉腫斷手斷腳的和尚,還沒踏進去就碰見個熟人。
“我是個仵作,又不是推官。”王筱芝攤手,“隻能證明這些和尚的傷确實是摔下來導緻的。”
“查出什麼來了?”陸離啃着燒雞問。
“查是可以查,但人家佛像隻有男子才可以摸。”王筱芝指了指那尊佛像周圍架滿的便于攀爬上去修補佛像時就搭好的井字架,上面爬了幾個那日她打探情況時就見過的人,“他們能爬上去的地方都查了個遍,一到肩膀上就打滑。”
“嘿嘿~”陸離眼睛朝着周圍亂瞟,見那些和尚都在殿内離佛像比較遠的位置,故意把手往表皮都在冒油的燒雞上蹭了幾下,裝模作樣靠近佛像後壞笑着爬了上去。
“欸、你、”你手上抹了油爬上去抓不穩摔了可怎麼辦?姓裴的不得找到理由不讓我蹲牆外了?宇文若趕緊也跟上去爬在後面。
另外爬在才剛與佛像肩膀齊平的架子上還不知道怎麼爬上去看出血的頭部位置的幾人,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如履平地蹭蹭往上的别人,都灰溜溜地爬了下去,反正鬧事背鍋的人來了,誰還留在上面誰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