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扒着門盯着謝戚川是不是真的往外走,确認之後她又對裴應闌說:“街上有人吃安息雀。”
裴應闌随口糊弄道:“吃就吃吧我以前又沒少吃,最近京裡是時興吃這個,要給你弄個鴕鳥蛋嗎?蛋比較好吃。”安息雀和駱駝鳥是一個東西,鴕鳥便是駱駝鳥的簡稱。
陸離:“那些吃過的人說肉很嫩,鮮香無比絕世美味。”
“肉很嫩,你真想吃?想吃我……”順着陸離的話繼續糊弄的裴應闌這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也不怪裴應闌這麼大反應,他剛被提到錦衣衛當人質的時候就碰上了吃人案,一來就給他個千戶當,頂個名頭想不查都不行,一些商人弄些稀奇古怪的外來玩意兒的名字挂着賣菜人肉,剩下的下腳料經過一番腌漬後又在黑市上以馬肉、牛肉的名義賣給顧客,沒辦法治本隻能快速治标先打壓下去,不然一旦被擡到明面上還不殺雞給猴看,‘食客’們會更癫狂,吃人會更加肆無忌憚。
鬧饑荒時才會出現‘菜人’,甚至還有首歌謠,不知道是讓當菜人的人為了丈夫能夠有回家的路費而将自己賣出去當做肉食時還要自我感動還是諷刺這一現象,不鬧饑荒的時候則是能賣更高的價格,因為買家要挑選。
那走地鳥那麼大,肉柴得要死,還沒特别健壯的公雞肉好吃,要不是聽見有人吹噓肉如何嫩,做成馄饨如何鮮香,陸離也不會好奇。
“我看到府學有人和太學的勾肩搭背去吃,吃完出來看着我們書院的人嘿嘿笑,還有一些别的食客也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除了馄饨和骨湯,還有什麼?”
“晚上還有火腿。”
“整個的腿?”
“沒見過,不知道。”
裴應闌:“要是真的吃人……”飯點已經過了,得找個人天黑生意好的時候去探探。
晚上,帶着人在一家賣河鮮的酒樓雅間坐下,等上完菜之後裴應闌才盯了一眼窗外,遠處的那家陸離路過的賣鴕鳥肉馄饨的酒樓,好幾層都燈火通明。
這是嶺南來的鳄魚,一個大的就有兩三丈,比漁船還要長,因為常常傷人,還張着血盆大口将河邊的牲畜拖下水去,大個的抓不了隻能打死掏值錢大補的内髒,骨頭也拿去入藥,約有一丈稍小個的綁住嘴往北邊賣,因為肉吃着像沒有雞味的很柴的雞肉,将其掏幹淨後剩下的肉就被做成菜。自古以來人們就吃鳄魚的,從前叫‘龍肉’是皇帝專屬菜,現在塊頭大的鳄魚泛濫官府到處都打不過來也就隻能鼓勵平民去抓,等數量降下來時就會開始管控了。
陸離不吃皮,讓裴應闌把帶皮的挑出來才拌着飯吃,吃完之後蝲蛄豆腐湯也好了。
一直到半夜,陸離的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你要困就先送你回去。”
“不要,我在熬着守三屍。”
裴應闌:“……”前幾天才是庚申日。
陸離裝模作樣沒多久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頭兒。”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敲門。
裴應闌讓人進來,那人說那裡沒有整塊鴕鳥肉,馄饨也都是剁好的肉餡隻用包和下鍋,湯倒是雞和各種骨頭熬的,但是還加了一些鮮紅的碎肉進去,火腿也是冰好事先擺出來晾的,有人想外食他們也不讓。
鴕鳥肉也是紅色的,要是剁碎還真不好分别是不是豬肉或是别的肉。
那人把帶來的東西放桌子上,“我撈了點肉沫子出來,這是撿來吃剩的骨頭渣。”
裴應闌把骨頭渣在手裡掂了掂,鳥再飛不起來也不可能有這麼重的骨頭而且這些骨頭都不是完整的一圈,而是一圈分成好幾段,骨頭較為厚實粗壯的分成三四段,較為薄而小的則分為兩半,肯定是拼湊不起來的,骨頭全部都故意又切短過。
裴應闌:“别家的呢?”
下屬:“别家去查的也快到了。”
裴應闌:“天亮跟出去,看他們從哪兒拿的貨,不拿也無所謂要抓活的别給他們繞路的機會,生意開這麼大鬧開就是這兩天早晚的事情,城裡可疑的地方也盯緊點。”
辰時,五更城門一開就出城随丈夫一起去城外拉菜去早市賣的孫娘子擦着汗走回了家。
“孫娘子——”
大老遠的就被鄰居大嬸招呼住。
快步走近後,孫娘子問:“李大嬸子,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