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隔壁淹死的那個教書先生，聽說他在新娘死後再沒來過這裡教授，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不敢來了。”
“聽說他吃絕戶诶。”
“肯定是冤死的新娘來複仇了。”
“不過我聽說府學的池塘隻有最中間很深，邊上淺池子比我們這邊的荷塘也深不了多少，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被沒不過胸口的水給淹死？總不能直接跳到最中間去吧。”
懷南錦适時插話：“淺水也能淹死人，驚慌失措之下手劃不到底就能嗆死人，更何況我聽人說那人還是醉酒跌進去的，哪裡能分辨水有多深？”
“對哦，大理寺的推官來講過課的。”
“那為什麼就把秦休叫走了。”
“她撿到過太歲。”
“說起太歲，那人一個教書先生哪兒來的錢買的？這東西不好淘吧。”
“這誰知道啊。”
*
陸離兩手攥緊袋口背着錢剛從一條巷子裡出來看見一馬屁股就迅速縮了回去。
墜在後面的蕭淩風不解地看着往回走的陸離：“他要出城，不去送？”
“出城就出城呗，現在錢重要。”陸離頭也不回地從近路返回正道上，慢悠悠地繞道往謝府走去。
裴應闌在謝府外沒等到人，眼看着城門也快關了便上馬往城外去。
入夜後依舊燈火通明，池塘裡把水放幹了在掘地三尺挖淤泥，陸離拿着個鋤頭垂着頭在池塘邊晃，東敲一下西砸一通看看哪裡是空的。
“我就賺了一份錢，為什麼要幹兩份工。”她本來隻用找護國寺丢的禦賜之物——赤玉佛手，現在又多了一幅契丹送來的照着名畫山川錦秀圖繡的絲織畫，因為參與此繡圖的繡娘就是林繡莺。
背後傳出聲音：“繡圖失蹤一年多了，眼看着還有不到半年時間契丹就要派出使者前來朝拜示好商量停戰，如果找不到，意味着有人不想讓兩方時不時的交手停下來，這可是錦衣衛的活，要找不到……謝指揮可就有麻煩了。”
陸離回頭，視線越過蕭淩風看了眼假山。
蕭淩風腳下躲了一下後也回頭看那頂上的位置：“你這風筝擺的位置可真夠陰險，那倒黴鬼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撞上假山擡眼一看，還以為鬼新娘趴在假山上找上門了。”
“那不叫倒黴鬼。”陸離勾了一鋤頭淤泥想糊人身上不成後把鋤頭杵在地上：“是活該。”
那人與繡莺再次相遇後發現她是錦繡圖的繡娘，将繡娘殺死後從指使者那裡得了一筆錢，真假皆有，假的不敢花，拿着真的銀子又陸續像從前騙取繡莺的詩詞那般與一些女子相識并結識其家人，不少被他表象所迷惑後被撈光了家産家破人亡的，甚至周圍人還不知道是他幹的，那些人家隻覺得走關系撈錢事發了要趕緊把女子吊死找理由辦喪後跑路，怎麼可能告訴别人他們是走什麼路子翻的車。
池塘中間的淤泥不多，去年田假期間才翻新過一回，别說京城找不到一個參與翻新的夫役了，就是建造時的圖紙也都早早失蹤。
好不容易挖完了，裡面的确有類似機關的東西，但因為岩石太厚根本撬不動，如果要鑿那得夠花點時間。
陸離摳了摳頭：“再放水進去淹吧。”
池塘中間的大坑被重新灌滿了水，幾個力士将岩石上的凹槽卡住往一個方向轉圈，不多時水上出現漩渦，岩石被一石柱頂起，露出一個暗室來。進去搜尋後除了幾箱銀錠依舊沒有赤玉佛手和繡圖的下落，将暗室内東西搬空，且内裡再無任何機關後繼續灌水石柱便往下沉。
“就這兩天得把這暗室給填了。”蕭淩風說是去幹别的事情，但是在提醒陸離，找得到找不到東西也就這幾天的時間了。
陸離走進這裡平日講課的奎文閣，這裡早被翻個底朝天了，因為就沒什麼好翻的，地上牆上也都沒有暗室，轉了一圈正要走時她踩上了一顆眼球那麼大的珠子，将其撿起來靠近油燈一照才發現并非珠子放久了本身很髒，而做過舊，于是她又扯了扯那個掉珠子的簾子。
“啪”
一松手，珠子墜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并不算清脆的聲音，于是陸離又在閣内的地上搜撿差不多的珠子，解開一串必定會全往地上掉，檢驗材質隻需随機挑選幾個火灼便是，做舊的東西被遇到高溫便開始發黏，冒出的細煙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陸離搜集了其中幾顆被火燒過的珠子切開，珠子露出了紅色内裡。
“砰！”
蕭淩風看着被切開的珠子，氣得一腳踢翻了地上本就躺着的書桌，“佛手被做成了珠簾串子就挂在講課的奎文閣裡，這府學有人怕是要反了。”
天将要亮，地上的珠子全都被搜集起來，門前架着一口鍋，裡面煮着用澄淨的灰水，等水開後将珠子丢進鍋裡後大部分面上都煮出了紅色。
撈出放清水中擦洗幹淨後，陸離對着陽光照着幾顆較大的珠子，又看了看被切開的幾個，說：“假的。”
“假的？”蕭淩風原本提上去的心又有點放下來，本來這東西他就不熟更不了解，這案子完全是倒黴碰上就順勢栽給他的。
陸離将珠子扔回水裡：“也不能說假，這珠子的料是新的，找個老師傅來看吧，大概不是昌州産的。”
蕭淩風轉頭跟底下人說：“去找人。”
等宮内雕刻玉石的老工匠來了之後，“這料子确實新，現在已經沒有中間夾雜着更加透亮紋路的赤玉了，而且面上看着透，内裡确是偏白，乍一看這量堆砌起來确實是一個佛手，但如果不車成珠子而是佛手那麼上面天然的‘脈絡’會直接明說是個假的。”
忙活了幾天，佛手雖然找到個假的，但知道假的大概産地後也算也有了方向，隻有那山川錦繡圖依舊一點存在痕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