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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應闌郁悶地騎馬走在城外官道上:陸無這小子是不是有病?上哪兒弄沒怪味道的胡蘿蔔去?細得跟樹根一樣怎麼可能沒有味道?那個事精就非得吃胡蘿蔔?要不是家裡現在錢緊張他怎麼可能會被錢砸暈?他才懶得去遠郊農戶地裡挖新的。
他繞過了一大片私林後路過一處荒地,裡面長滿了一人高的雜草,餘光瞥見好像有東西在裡面動。
“野豬?”走到高處打望一番,那在草叢裡到處亂拱的動靜又不像是個大的,他心想:要是個半大崽子就抓走,免得長大了肉腥不好吃,于是他便下馬,滾了塊石頭下斜坡後又跳下去順着原本的田坎繞到裡面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落單豬崽子。
原本是想砸暈了綁走,可那在草叢裡亂拱的東西實在跑太快了,等到對準想扔出石塊的人時候一個拐彎又拱遠了,讓他不禁有些懷疑,石頭舉累了便将其扔到一旁叉着腰,“跑這麼快……到底什麼玩意兒?”說完亂拱的動靜一頓,直朝他奔來。
“你才是個玩意兒呢!”
陸離生氣地從側面偷襲,裴應闌認出那叫花子是誰後原本拔出刀開始蓄力迎上去的手卸力往後倒,但本能還在,控制不住地抓着她的脖子和頭。
裴應闌嫌棄地把臭烘烘的人推開後站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到馬鳴了,反正也跑不過它。”陸離被推到一邊就地在附近荒草裡摸索着撿起一撮東西。
裴應闌一言難盡地看着叫花子破爛衣服上的食物殘渣,“窩在草叢裡吃東西,你是老鼠嗎?”
“我是叫花子。”陸離呵呵笑着,往前遞了遞剛才撿起來的東西。
“給我這個做什麼?”裴應闌有些疑惑。
陸離把東西塞到他手裡,撥開頭發:“你把我的假發扯掉了,好不容易别上的。”
裴應闌接過幾撮假發,定眼一瞧,樂了:“喲,你怎麼成小秃子了?扯幾片假發遮頭頂呢?”
“我生病啦!所以掉毛。”
裴應闌又接過一把梳子:“指揮使知道你出城跑這麼遠玩嗎?”
陸離瞪眼:“你管我呢!”
他把梳子一扔,往坡上走,“對哦,關我什麼事,憑什麼給你梳頭?”
陸離撿起梳子又跑到草叢深處把自己的包袱撿了出來也爬了上去,她拍拍包袱上的灰拿出裡面的幹淨衣服。
“你肚子上的是什麼?”一道陰影打下來問她。
“你怎麼還偷看别人換衣服?”她整理着衣領翻了個白眼。
光明正大看的人抓住她的手腕:“我在問你。”
陸離想把手腕抽出來,“被人搞大過肚子啊!怎麼啦?”
可裴應闌拽地死緊,“你不是不能懷孕嗎?”
“你都說了是‘不能’,不是‘不會’,所以我現在才身體不好還天天掉頭發,幸好胎兒落得早,不然就成幹屍了。”
“難怪當初鬧着不想嫁人也不回陸家,原來是有相好,現在又成這個樣子……”
“你不也有喜歡的人?你現在就是陸無臨時雇來給我做飯的廚子,個兼職夥計少管閑、”話還沒說完就被抓住一邊手腕扛了起來,天不見亮就累死累活的陸離順勢掙紮了幾下,本來被這麼扛着就不好掙紮,“放我下來。”
“你哥給的錢多,拿人手短,不能讓你到處亂跑。”裴應闌扛着人走到馬下把人扔了上去後自己翻身上馬,一見陸離的糟心雞窩頭就鬧心,他吐槽道:“頭發上怎麼還有松針?”
“我摘了點松塔。”陸離看着被挂回自己身上的鼓鼓囊囊的挎包。
“駕。”裴應闌輕夾馬腹,之前還在發癫亂叫的馬兒因為多坐了個熟人老實了許多,擡着蹄子慢慢往前走。
“所以現在愛生病是因為月子沒坐好嗎?”
“坐什麼月子?幾天就能蹦了,我警告你不許說出去,讓人知道了怎麼辦?”
“什麼!?”裴應闌驚聲叫了起來,“這種事情你還不跟大人說喔~?!”因為過于震驚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劈叉。
陸離梗着脖子理直氣壯:“他疑心病那麼重,我會被關起來的。”
裴應闌頓時無語:“是該多關關。”他至今不解為什麼母親會那麼慣着陸離,明明才第一次見面而且向來也不喜歡接觸别的孩子,就連父親也警告過自己,要是個乖巧懂事的也就算了,可這玩意兒裝模作樣的時候看着老實實際上動不動就上房揭瓦,被坑都沒有打死她是他态度還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