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起碼要吃一個月糠,陸離兩眼發昏直接倒地。
被人擡到榻上陸離沒躺一會兒又醒來,問管家:“長頭發真的假的?”
管家趁熱打鐵:“信我!小姐頭發少,現在又不宜喝豆漿,昨天早上的裹糯米糍的就是炒熟的黑豆粉,好吃吧?完全可以做到定制口味,生發養發不在話下!我們下人吃的就差一點,但是都很有效果的!”管家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小丫鬟們把頭湊了過來,陸離盯着别人的濃密烏發眼饞流口水,心思跑偏的陸離頭腦一熱:“那來一套吧,我要正常口味的。”然後就又暈了過去。
過了幾天,陸離一停藥就不住暖房了,雖然天氣冷但她的東西很多嫌房間窄堆不下又不想跑勤快點,所以住回了不怎麼進人的小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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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應闌在打掃戰場。
地下工地營帳因為在屠宰人牲引來了胡蜂,似乎又出了什麼以外導緻胡蜂開始發瘋,源源不斷的胡蜂飛到工地裡瘋狂地攻擊,黑壓壓一片占據了整個工地的上空看得人頭皮發麻,他們也隻能等在外面遠遠守住入口,時刻點着火把防止被蜇,從天亮等到天黑蜂群飛走才總算能安全進去。去年他來過這裡,當時幾座山上都轉了個遍,沒見到什麼蜂巢,或許是當時埋的屍體太多招來了食腐的胡蜂在泥巴裡鑽洞築巢。
為了防止第二天蜂群還要再來,基本上燈火通明每個人都沒空,裴應闌下到大坑裡去撿因為被胡蜂追逐而往河邊跑去途中掉進去的屍體,順道還翻了被碼在大坑裡的人牲屍體,膝蓋窩後面被豎着切了很長一條口子,在底下看不清,于是吊了幾具上去,“真奇怪,筋都被抽掉了。”
這是有個身上血糊糊的男子拖着幾條死狗過來,“砰”地扔到地上,說:“狗吃的。”
裴應闌伸腳把拿幾條疊在一起的狗屍踢得分開,因為被胡蜂猛蟄,這幾條每天一次牽進帳篷裡進食的看門狗身體腫脹無比,大概率死前還吐了,有條狗的嘴大張着有一截有人手指那麼粗的筋露在外面,繼續往外扯還能扯得動。
那身上沾了不少血的男子看了看裴應闌幹淨地衣裳,又走到坑邊朝下望去,底下雖然沒幾個翻看屍體的人,但借着火光能看到衣服都很幹淨,“又不拿來吃,腿割開把筋都抽了居然能這麼幹淨。”
“這誰知道。”裴應闌看向那名男子——錦衣衛洪州千戶所的千戶,洪州及其周邊幾個地盤不太大的州府本就不是多麼富饒又有匪患,所以設立的千戶所雖在洪州境内,卻是集中在四方交界單獨修建的一座類似小城池般的驿站裡,從原來的三不管必經之地轉變成掌握着大部分途徑洪州從西向東由南向北的各種訊息的要塞。
雖說去年也一起查過潰堤的案子,但也不至于推心置腹,洪州的事情一開始就有煮忽人參與其中他是一點沒聽他主動提起過,連暗示也沒有,所以讓他帶來的人負責這個營地,又不熟悉情況,就不要亂走動了。
所以裴應闌看向那名男子,說:“就算胡蜂來襲一開始也沒多少飛過來,不至于鬧得叫那麼慘之後蜂群突然發瘋,這裡都是你的人,有什麼線索嗎?”
“當作坊的營帳裡不止人,好多東西都黑了,又不能直接過去,正往裡填幹土呢。”
裴應闌又在營地裡轉了幾圈,絕大多數人在胡蜂來襲時都護住了臉,雖然都因為蜂毒而全身腫脹看起來不太能多活幾天,但多少能看出來都是漢人面孔、聽出漢人口音。等幹土填埋地差不多了以後裴應闌去了那個再次提煉綠礬油的作坊,裡面不知道有沒有拉世德的人,但肯定沒有拉世德本人最嚴重的人皮膚雖然已經發黑腫脹起泡,看體型也知道不是拉世德,是個很典型的南方人體型。
他環顧整個營帳,到處都是大片被腐蝕過後的黑色痕迹,能讓綠礬油炸這麼開隻有倒水,若是熟悉這一套流程的,傻子才會往裡加水。
第二天沒有多少胡蜂又飛回來咬人,到了傍晚突然跑來一夥人,蓋着南鎮撫司的印,說是糾察軍紀,有些人裴應闌也認識,因為這裡絕大多數都是錦衣衛洪州千戶所的人,他們有權力直接糾察,也就隻能放人進來。
讓人進來後進度就緩慢了下來,似乎是洪州千戶所來的人都在工地裡,南司在别的地方找不了茬就越發沒事找事。
裴應闌因為等待京城來交接的人等得心煩,沒事就去踢了一腳栅欄柱子,這時他也把易容卸了,因為時間有些長,粘得比較牢,下半張臉扯出傷口來,說話張嘴幅度一大嘴角就會撕裂到腮幫子,隻能咬着牙一般小聲說:“到底什麼時候來?”
洪州千戶所的那名千戶閑來無事又怕什麼都不幹被糾錯扣錢隻能裝模作樣的搬馬棚的草料,此時他坐在稻草上:“快了快了,這回來的可是指揮使司的郭佥事,雖說是權力不太大的右佥事,但怎麼也是前任北司鎮府使,跟那些人老對家了。”
裴應闌臭着臉,臉上寫着‘煩死了’:“兩天前就說在路上了,我還有事,再等三天一放假再不來我直接走。”
那名千戶非常敷衍地拍馬屁,“北司關防大印空着快兩年沒人拿了,幹什麼受阻了都要呈報指揮使,你努努力,現在就差個年輕的牛馬頂住壓力出外務來罩我們了,去年你也看見了,除了成天沿着堤壩走别的可什麼都做不了,查什麼都是無用功,哦,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南司找茬糾錯不惹你這個下來的欽差專門整我們。”似乎是對裴應闌帶來的人都去幹别的,讓這個繼續作餌的工地裡的洪州所的人作為新的餌有意見。
既然和挑明差不多了,裴應闌也懶得繞彎子:“這裡的事情又不太重要,你也知道南司不上報至指揮使司便隻能整你們,平常就軍紀嚴明南司也挑不出毛病,他們老對家來了你們賣個慘不是幹撿好處?”他又生氣地踢了一腳栅欄柱子,也不是忙着回京,他還要轉道去辦一些私事,本來想早退結果這幾天隻能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