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是涼拌苦瓜。”
這幾天憋着不下的雨讓他們煩悶不堪,于是便相約夜裡在可以遙望瓊林苑的竹林下納涼,竹林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對面湖心的戲台,待明年若是有幸,他們中的人将要會坐在戲台正對面參加瓊林宴。
林下夜宴也為風雅,裝酒的酒壺酒杯直接換成了各人自帶荷盞,将酒倒入新鮮蓮葉中,刺破蓮葉中間部分使得蓮葉和蓮莖相通,從蓮莖處吸飲葉中美酒,自帶荷香清爽可口。
在這樣一個舒适的環境下,有的人相談甚歡、有的人觀景吟詩、還有的人把酒暢飲,一直到三更天的敲鑼聲響起,盡興的人們才陸陸續續走出竹林。
第二天,這些學子們宿醉還未完全清醒就被召集到京兆府衙,說是昨夜同他們一起在竹林喝酒的人回家路上死了。
衆人面面相觑又互相打量認識的人:
“誰死了?”
“不知道,我們住一起的沒少。”
“對啊,我們也是。”
“我都挨個數過一遍了,跟昨晚人數也沒少啊?”
這時一個主簿站在堂下桌案前,招呼這些學子們挨個到後面做筆錄都是什麼時間見到死者的。
“什麼東西?到底誰死了?”
主簿答是文家五老爺的幼子,堂下又鬧做一團:
“什麼東西?”
“誰請他了?”
“一個就會找人捉刀的爛東西,天天死皮賴臉湊上來,誰能跟他有私交?”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人,讓吵鬧的大堂瞬間安靜。
有人小聲在後面說:“錦衣衛?那不是北鎮撫司的……”
有人膽子大:“就是錦衣衛也不能亂抓人!大家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對!”“對!”“對!”
這邊鬧哄哄的,結果進來那人根本沒把他們當回事,徑直往站在裡面好像在等人的少尹那裡走去。
一片尴尬中有人說:“呃——我們還是排隊做筆錄吧。”
*
裴應闌走到後堂,少尹清了清嗓子讓身旁的人走到廊道盡頭,“雖說是個不大不小的黑店被端掉,但這刑部劃下來的案子我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讓錦衣衛的人進現場探查。”
裴應闌:“如果江大人想參與到調查江州叛賊這件事情上來下官倒是願意,畢竟您是大理寺出來的,有豐富的……”
江少尹一聽這話連忙打哈哈,“平級平級,都是四品,什麼時候來過文書。”
“還是先把我的人放出來吧。”
少尹一揮手,廊道末端一扇門被打開。
裴應闌過去對被抓以後就一直埋着頭的人說:“走吧。”
等帶着人走出京兆府衙他問:“就你一個?”
陸離慢吞吞地往外走:“他們都跑了。”
“跑之前怎麼說的?”
“說是進城找你碼人了。”
“我剛從宮裡出來還沒進北司大門就被攔住了。”裴應闌伸手開始擺弄陸離,“身上怎麼髒兮兮的,被追着摔跤了?腰疼不疼?”
陸離早上被抓後關了半天,隻能低頭摳着身上的泥漿,“栽秧田裡了。”
裴應闌回去後北司去交接的文書也到了,同時還有一些作為證物的藥粉。
邱蓼蓼拿了一包去給難産的母猴聞,按照黑店的用法将藥粉點燃後給籠子圍上布讓猴子吸入煙霧再讓獸醫去開刀。
“還挺好用的,不過這做成熏香大概會讓人成瘾,它和之前街上燃起的煙霧都有某種植物的漿液制幹後形成的褐色膏狀物,如果做成丸則與甯州那些被清剿的倭國人聚集的村子裡給人牲吃的烏香丸相似。”邱蓼蓼也從陸離前陣子的調查中了解到城中所有賣阿片的藥房都沒有那麼大的出貨量,就是私下販賣的也沒有這麼成熟的工藝,“這比那個藥丸高級很多,僅僅作為黑店使用這個成本過于高昂,地方偏僻,根本就不是專門為打劫過路旅客而開的。”
裴應闌轉頭吩咐手下人:“把之前吃過假鴕鳥肉的人盯緊點,最近去藥房開阿片的人數突增,看是不是他們找人買的。”
等晚飯時間快到了,裴應闌又去南司幾個貓窩附近尋人,陸離暴食的習慣有所改變,但異食的毛病又冒出來,不是吃頭發就是吃跳蚤,反而對新鮮血液沒那麼感興趣了。
最近南方來了新藕做的玉井飯,藕放的有些多又切得大塊,必須要多嚼才能吃下去。
等陸離開始慢吞吞吃飯後裴應闌雙肘放在方桌上發呆:江州的逆賊、甯州的倭寇村這些都需要錢,洪州假銀案京城這邊的賬本他還沒拿到手,姜家父子後背上的皮都剝了也隻承認了幫人剝皮,文五家那個和割肝有些關聯的人又死了……
想着想着他又盯着吃飯的人看:“賬本在你手裡嗎?”
“交上去了。”陸離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沒收那批□□的事情對她刺激很大,讓她都沒有再買一種和龍葵相似的果子滴眼睛放大瞳孔裝幼崽博同情,停藥之後雖然行為依舊很幼稚控制不住的小動作很多但面相逐漸變成熟,人也沉默多了,想讓她話多除非有什麼讓她感到興奮的血腥場面。
晚飯後陸離就一個人回新家了。
桌案上還有一堆公文的裴應闌靠在椅背上,搬就搬吧,換個新環境也不錯,反正借錢的校檢庫也靠譜不用擔心催債,那塊地也沒别的問題,房契也直接過給了秦勝男,而且借錢的校檢庫也靠譜不用擔心催債,秦家也給了一批抵債的珍珠讓陸離拿來換錢,那個位置不好背街且老樹太多有些陰森,但是地段好離好幾個集市和各司衙門距離都還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