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來人進門坐下後，謝戚川将一份蓋了火漆印的密封卷宗移到桌面正中。

這份卷宗前面的部分裴應闌見過，是牽連甚廣的保靖州宣慰使暴斃案，最終隻能以牽扯出西南道多起惡童傷人案來草草收場，現在看來并非如此，這份卷宗湖廣省的内容詳盡，傷人的惡童最多的交集就是五寨長官司，他們是被人操控，但那個被矛頭對準的人和他們并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在叙川時楊苗的祖母說洞主替蝶母處理了很多人……五寨長官司的土司姓陸，案發剛好是陸離被送到秦大家養的時間。

燙手山芋馬上就要脫手的謝戚川将對面的神色盡收眼底，待火漆印融化以後直接将紙張丢到火盆便開口送客，“這份卷宗并未入檔，從今起陸離這個名字會出現在通政司，進奏院遣散後以無職可複為由不離京的人員要嚴密監視，凡是有結交朝臣打探部院消息的，提審抓人均不需要刑部批文，劄付已起草完畢明日會同指揮使司的故牒一起下行至北鎮撫司，記得提前上班，南司已有合适人選，鎮撫司今後不會那麼清閑了。”

覺得自己次次都上當當當不一樣的裴應闌沒有動，用陳述的語氣說：“北司裁撤的鍋全是我背。”

她背你也背，你們非常地相配。

腹诽完的謝戚川勸他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裁撤勳官隻是第一步，“最終被裁撤的人選還需要兵部與指揮使司共同審核裁定，後續的京官考核因為北司情況特殊你不用停職待罪，但必須随時來指揮使司對賬。”

我是不是還得感謝她？差點把話脫口而出的裴應闌面色鐵青，指揮使司把南司整頓完就能湊齊人手整頓北司了，各種内部糾察、交接暫緩、人手不足，自己至少半年不能出京。

錦衣衛東司房，裴應闌從前坐堂的小書房裡擠了一屋子人，按号排隊之後：

行事校尉甲：“死者身份已經查明，是一名江洋大盜，山東臬司府上報的海捕文書昨天才到京城，這是今晨發往各下屬衙門張貼的布告；其幾處疑似活動地點均在文府繡樓視線死角，繡樓上月天氣回暖才打掃出來，至今隻進過一個外人。”

裴應闌簽字。

行事校尉乙：“這是二月以來家中有變故的吏部和都察院吏員名單。”

今時不同往日，想到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裴應闌：“拟一份正式的文書随我去一趟吏部。”

行事校尉丙：“這是大理寺拟訂的外派監察審核名單。”

吏部。

裴應闌：“文尚書，科道審計按理是需要吏部下發照會通知布政司與按察司。”

文尚書：“裴鎮撫使，人員名單是在正月二十拟訂，不過前日臨時又将去往山東山西兩地的互換了一批。”

剛回到鎮撫司神策衛就發來手本，認領了江洋大盜并表示将發呈狀給都督府說明情況。

戌時末，裴應闌坐在同樣收到神策衛手本又轉抄下行給上京縣衙的京兆府内。

“這京兆府可不是鐵桶…”江少尹擦着心愛的眼鏡，他買了幾副就和陸離簽了好幾份不正規的白契，沒有蓋章就屬于普通的民間糾紛，被參了頂多挨幾句訓斥，是當下簡直無法拒絕的交易。

裴應闌：“江少尹如果想要說正事，文書已經發過，恕不奉陪。”

江少尹搓着手面上有些許谄媚：“你是邊軍出身。”

裴應闌面無表情：“不，我是靠關系走後門的勳官，正在接受監督。”

江少尹狂喜：“走關系好啊我就想讓你走關系，不是，照看一個人。”說罷他掏出一張紙來，“明年這個人會被安排到邊城任職。”

裴應闌有些驚訝：懷南錦？她居然在大理寺的外派名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