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雖然有點冒昧,”他斟酌着用詞,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單刀直入,“我想問一下,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大概太過單刀直入了,面前的女孩好不容易才平複的白皙的臉上,又迅速浮起了可疑的紅雲,這樣容易害羞,叫人不由憐惜之心大起,“你不要害羞,雖然我是客戶方,但現在又不是工作時間。”作為騰輝采購部的經理,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獨獨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
南絮其實也不是害羞。
純粹是給氣惱的。
今天剛上班不久,坐在隔壁工位的女同事便怒氣沖沖地走到她的身邊,張口就是質問:“你怎麼可以私自接觸我的客戶?進公司的時候沒有人給你交待作為一個助理最基本的準則嗎?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靠點姿色進了精工就有多了不起了,這裡在場的哪位看得起你。但凡你還要點臉面,就應該趕緊收拾東西走人,不要再給精工和容氏丢臉了。”
一大段沸沸揚揚的,幾乎都不帶喘氣的話,劈頭蓋臉就朝她丢了過來。
這個人的職位是業務專員,仔細算起來,招她來應該給此人當助理的,可進公司以來,兩個人幾乎沒有說過半句話,除了每天冷冰冰地發郵件給她下發工作指令,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交流。南絮一時弄不清楚知道她究竟指的是哪一家客戶,暫時按捺住了性子,耐心問:“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平時勾引的人太多了都記不住是麼?”那人冷笑連連,“還能是哪家,整棟樓你不是最清楚哪家值得勾引嗎?你以為騰輝的人那麼好糊弄,随随便便就能讓你這狐媚模樣給勾引走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隐約發出了然的笑,不過基于某人眼下滿臉怒火的樣子,誰都沒有吱聲。突然變得詭異的氣氛,倒是讓她想起了岑默無聊時曾經說起的一段八卦。說是她呆的這個組裡,曾經有一個人為了追騰輝的某位,不但每天大半夜都陪人家加班,周末還死纏爛打地跑去人家家裡幹家務。對方不堪騷擾,更怕其中有什麼誣陷說不清,果斷選擇了報警。警察出警了好幾次之後也終于不耐煩了,直接将警告發到了精工公司高層,最終以高層參與才算收尾,恢複風平浪靜。
這樣看來,事件的女主角恐怕就是眼前怒火山爆發的這位了。
她不卑不亢地反擊:“騰輝來電說要建立對彼此了解方便今後工作,我去參加并沒有什麼不妥。”
“就算是這樣,那是不是應該叫上我?”
“理論上的确應該叫上你的。可我不是客戶,當然不清楚客戶為什麼沒有叫上你。或者,有沒有另一種可能呢?他們當中有人怕你繼續騷擾他。”
她極平淡無奇地說出了這句話,卻教一旁豎起耳朵偷聽的人吃了一驚。這看着是個軟柿子揭起人短來還真是毫不留情。連他們都從來不敢把這件事情擺在台面上來說,沒想到這個新來的,不但知道,甚至明目張膽地往對方的傷口上撒鹽。
果然,她這話一出,對方更像是瘋了一般氣得發抖般,直将她的桌子拍地動山搖:“給你臉不要臉是不是?不懂說人話了嗎?”
她也沒有生氣,隻微微皺了一下眉,仿佛覺得詫異般:“人話是對人說的,你是嗎?”
南絮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學壞了。
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還是跟某人學的。容嵊平常就是這個樣子,真的怒到了極點反而臉上是極平靜的,頂多就是皺個眉頭而已,說出的話卻如刀子似的。他還說,别人污蔑的時候,完全用不着着自證清白,先把髒水潑回去再說。
眼下,那人大概已經快要氣到失去理智了,伸手就想朝她的頭發上抓。這倒也不難應對,阿德教過她一些最基本的防身術,隻要那人的手敢碰到她,她絕對可以讓對方懷疑人生。可惜正巧朱莉此時踏進辦公室,大聲一喝制止了這場鬧劇。
不僅如此,還将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給罵了一頓。
“一屋子都是死人嗎?都不知道攔一下嗎?”
那人沒有料到朱莉突然反戈,一時間嚣張氣焰全無,委屈巴巴地跟在朱莉後面去辦公室挨訓了。
其實她也沒有料到。
不過朱莉既然選擇息事甯人,反正她也沒吃什麼虧,作罷便作罷。
直到現在,面前的陳俊突然問了這個令她錯愕的問題,而她堪堪擡起頭,正巧看到他後方有一個人拿眼死死地盯着她,可不就是早上同她吵架的那位。
原來那人死纏爛打的對象,正是坐在她面前的這位陳俊。
“南小姐?”
陳俊沒有等到他的答案,又不死心地打算再問一遍。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