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嵊也覺得,自己是瘋了。
本來沒打算做什麼的,剛才所作所為也隻是想順勢堵住她那張總是說不出好聽話來的嘴。可是,有些東西不沾就算了,一旦沾了,如同連日暴雨水位高漲的大壩,但凡有道口子便會如洪水般傾洩而下。他讓她進來,也隻是想同她好好算下賬。
雖然他現在很願意繼續,但也知道不能。
他還沒有這麼禽獸。
這個女人的心思向來是細膩敏感的,盡管他這間連着辦公室的私人休息室,隔音材料用得都是頂級的,外面不可能聽到任何動靜。加上,平時他辦公晚了也會睡在這裡,跟半個住址也沒有區别。可這個女人不會這麼想的,從她剛才膽大包天伸手作勢要抽他的舉動就看得出來,她絕不會接受的,在此時,此地。
他強忍下那些洶湧的沖動,轉過身下床去浴室洗了一個澡。
待出來時,那個女人已經将自己穿戴得整整齊齊,頭發理順,連領口最上面的那粒扣子都一絲不苟地扣上了,隻餘下一臉警覺地看着他,眼睛晶亮晶亮的,猶如躲在暗處的驚慌的貓科動物。他定定地看着,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一進門的那點氣悶終于在此刻消散去了。
“坐過來,聊聊?”
“聊毛線。”這個女人果然被氣得不輕,竟然直接在他面前飙了髒話,“我跟你這種色令智昏的人又什麼可聊的,光天化日外面還有那麼多人,你竟然......”她顯然實在說不下去了,又羞又憤地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死活不肯過到他的身邊來。
“我也挑食的,你以為誰都行?”容嵊不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也就你有這本事。”
南絮心想,切,誰信。
偌大的一間辦公室裡,居然暗藏了一間供起居用休息室,她此前竟然一無所知。最可恥的是,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有那種東西,明晃晃的鐵證,她早就知道,像他這樣的人身邊怎麼可能會缺女人。不但不缺,甚至連辦公的地方都備好日用品。一想到這裡,好不容易才平複了的一腔怒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眼刀子恨恨地飛過去,語氣卻沒有眼刀子鋒利。
沒有辦法,她始終不是他的對手,更況且,他是實實在在對她不錯。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終是都是她欠了他多一些的。
無論是當初幫她從泥潭裡爬出來,還是落實到對母親照料,甚至,那間父親留給她和母親栖身的的房子。樁樁件件,如果用彼此交換利益的思路去衡量,她真沒有那麼值錢。就算他曾經真的在外頭漫不經心地羞辱過她,可一開始兩個在一起的目标,本來也不是沖着以愛為名義而建立的。隻不過彼時對方恰巧可有可無,她則一門心思想着互不虧欠,才說不清道不明地糾纏在了一起。
她在這方面從來就沒有不甘心,一直以來唯一努力也隻是在這段關系裡保留清醒而已,十分清醒地,讓自己不要沉淪在他親手締造的貌似溫柔的陷阱裡。畢竟,放任自己墜落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有朝一日他厭棄了,她又該如何爬起來?
“容嵊,你跟别人怎麼玩都行,别算上我好不好?”
他不動聲色地拿眼瞥了一眼方才意亂情迷時扔在床上那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心知是她誤會了。她離開的那幾年,他也根本不用着這種東西,一來忙得沒心思,二來這種事情還真不是個女人就可以。前幾天她喝多了,兩個人突飛猛進似的終于破了冰,他才想着這些東西也該備用起來了。中午從機場出來找了間餐廳吃了點東西,正好瞧見對面有家藥店,這個也就是随手買了的事。隻是大約太久沒有買,連店員都看出了他的些許不自在,還好心地狀似看不見走開了。
外衣的口袋夠大,放在裡面也不礙事,本想到了辦公室再歸置到包裡帶回去的。
誰知道,剛才一下子被她給刺激了。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将那盒原本從口袋裡掏出來東西丢進了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裡,然後主動坐在她身邊,又一把将她抱在了腿上。剛才他一把手深入就察覺到了,這個女人腰上的肉又少了一些,也不知道他不在這幾天究竟有沒有好好吃東西。
“這樣,我們先來捋一捋三年前的那場慶功宴......”
此刻,外頭秘書室的一幹人等,面上無虞内心卻并不十分平靜。
南小姐沒來時,他們趁着老闆不在偶爾放縱一下也是有的。比如今天的披薩,就是托她中午外出用餐時從外頭帶回來的。大家饞隔壁樓下新開一家的披薩店已久,居說口感香軟可口,芝士厚得不可思議。可惜上班沒空,下班去時排的隊伍又長得讓人望而興歎。南小姐利用中午用餐時間跑去為大家排隊買來當下午茶,不僅不叫苦還興高采烈,說在排隊時才發現那家店主居然是她的一位中學校友,不過聊了幾句,店主一高興,就單獨親自給她烤了一個特制款。
果然是特制款,味道口感比傳聞中簡直好吃了一倍不止。如果不是大老闆突然回來,這簡直可以說是他們迄今為止吃過的最好吃的披薩了。眼前事情一搞砸,敗興又上火,大家便不免将幽怨的眼光首先投向了那位負責給老闆訂機票的小年輕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