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她看着他的時間太久了,葉懷瑾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朝往她的車子這邊望來。南絮剛想舉起手揮一揮,司機卻正好踩了一腳油門,快速往停車場方向去了。
停車場空無一人。
也是,名利場上最是禁不起耽誤,該到的人早就到了。
車剛停穩,還沒待她從車上下來,那個戴了一頂鴨舌帽的司機倒是先下來了,用手敲了敲她側邊的車窗。夜色中的露天停車場燈光昏暗,那個司機又是帶着口罩半壓着頭,倒是看不太清楚他的樣子。他單手舉了手機顯示屏給她看,上面已經敲打好了一些字。内容寫着他嗓子疼得厲害,說話都費力,又說現在太晚莊園大且四下黑,為了安全,會送她過主場那邊之後再離開。怪不得這人一路上話少,下車買了藥之後便是不再開口了。
南絮連忙表示感謝。
其實她心裡也稍微有點忐忑,上次來的時候時間尚早人多,而且車也不是放在這個停車場。可能今天來參加的賓客多,靠近大門口的那個停車場已滿位了。這個地方她畢竟隻來過一次記憶本就模糊,從剛才的草坪一晃而過,又幾經林蔭婆娑的拐彎處,現在連主場的方向都搞不清了。
對方搖頭表示不用謝,隻示意她跟着他走。
夜裡風涼,小巧的羊皮鞋跟敲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倒越發顯得四處寂靜。這個區域她果然沒有來過,便老老實實跟在那個司機的身後,繞過一片小竹林,再上了一些台階,卻隻覺面前的景象卻越走越陌生。林影越發深重,偶爾經過了一棟小屋,也是黑燈瞎火絲毫沒有人迹。緊着又走了幾分鐘,她終于有些遲疑起來,停住了腳步。
“你确定是往這個方向走嗎?”
她真的擔心這個司機走錯路了,時間已經很晚,她不想錯過葉懷瑾的成人禮。
那個司機卻在路燈下模模糊糊地笑了笑,随即往前大走了幾步,撥開一叢高過人頭的冬青樹叢。那晚曾經看到的熟悉建築物就在疏密的枝葉之前透了過來,近的地方,甚至可以清晰可見場内的布置安排。南絮不由自主松了一口,原來這離主場已經很近了,隻要繞過一個這個頗大的魚池而已。枝葉繁密本看不清路,晚上又讓人失了方向感,是她太心急了。
她道了聲抱歉,那個司機則再領着她往前走了大約百米,最後一處石徑面前停了下來,用手指指了指盡頭便不再往前走了。她大概明白這條路便是直通主場的意思,感激地朝那位司機道了一聲謝,便加快了腳步往拐上了那條石徑。
電話鈴聲在此刻響起了。
“你在哪裡?”那頭葉懷瑾的聲音混在一片嘈雜聲中,清潤好聽。
“我已經到了,你那邊還沒開始吧?”
“沒,我剛才一直在同我父親聊天......”葉懷瑾的語氣中明顯透出壓制不住的喜悅,“南絮,我父親說,他想見見你.....”
她的心猛然一跳,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湧了上來,“所以,你的意思是說?”
“南絮,我想,我父親大概要同意我們了,你高不高興?”
驚喜來得這樣突然,她當然高興,不由愈加加快了腳步,“我就快到了,剛才已經能看到主場的位置了,你等......”
她的話卡在喉間突然截然而止,隻迷惑地頓住了腳步。
這條小徑的盡頭,竟然一堵結結實實的圍牆。
電話那個葉懷瑾詫異的催促聲還響在耳邊“你現在到哪了,我怎麼看不到了你?”
“我也不知道,可我明明看見場地了,這裡卻過不去?”
“你在你的手機定位打開,我來接你。”
她下意識便要操作,卻突然聽見身後有動靜傳來,她下意識猛地地回過頭,卻見石徑深處的草木随着夜風搖動,嘩嘩作響,俨然草木皆兵,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南絮心裡開始莫名有點慌,心裡徒然生起了一種不對勁的預感,手也微微開始有些抖。
也許是夜太黑,也許是燈光給樹影撕碎了散了一地。
總之,讓人不安。
南絮慌亂地拿起手機,剛對着手機短促地喂了一聲,後腦勺卻是突然一記劇痛傳來,倏然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