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妃微微側頭打量了草兒一番,許是眼下心急,瞧她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
“阿娘?阿娘!”
葉桉又加大音量叫了幾聲,胤王妃這才像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笑道:“怎麼了?”
“這話應該是我問阿娘。”葉桉無奈輕歎,“阿娘在想什麼?”
胤王妃又回頭望了一眼草兒離開的方向,拉住葉桉的手,道:“桉兒,你老實跟娘說,你對那個草兒,有沒有點兒那種意思?”
葉桉啞然,好半天才回過點味兒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您怎麼會這麼想?”
草兒初到他這院子裡來的時候,雖說也有個十幾歲了,但生得極其瘦弱,看着比同齡人小許多。
乖巧的孩子無論在哪裡都惹人疼,草兒跟在他身邊這些年,他一直就當多了個小妹妹,當真盤算過自己死後要将她如何托付。
甚至這麼些年暗中關注了幾個寒門學子,想為她尋一門靠譜的親事。
卻不曾想在别人眼裡竟成這樣的了。
胤王妃紅了眼眶,道:“想你娶妻生子,怎麼也得給娘留下個念想,可你總說不願。我便想着,若尋個你喜歡的來呢?那個草兒跟在你身邊這麼些年,終歸也是有些感情的。隻是她身份低微,你若喜歡,将她娶來做側夫人也是好的。”
葉桉無奈輕笑:“阿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不過就我這副身子骨……還是别耽誤人家好姑娘了,人活短短一世,為的是一個自在。我這一輩子夠自在了,活得很好。”
胤王妃急了,道:“那怎麼能叫耽誤?我的桉兒是全京城頂頂好的男兒,有幾個是能配上你的?你是不是怕她不願意?沒事,娘去跟她說!”
“诶!”葉桉連忙抓住胤王妃的衣袖,道,“我當真對她沒有半分男女之情!若真說起來,她還是我看着長大的呢,阿娘就不必為此牽腸挂肚的了,坐下來,陪桉兒說說話吧。”
胤王妃輕歎一聲,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到底沒再多說什麼,拉着葉桉叙了些家常。
是夜,胤王妃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時不時地歎氣。
胤王起身,道:“今兒個這又是怎麼了?”
胤王妃道:“我是為咱們的桉兒發愁!他身邊不是有個常年伺候的丫頭?我今日問桉兒願不願意将那丫頭收房,他可是好,跟我說沒那個意思。”
胤王琢磨了半晌,道:“還是那個草兒?”
“不是她還能有誰?”
“你前兩年不是瞧不上那丫頭?”
胤王妃剜了他一眼,道:“我看不看得上有什麼用?我隻盼……桉兒能有個孩子,留給咱們兩個做個念想呢。”
聞言,胤王也頓時沉默了。
年少夫妻,無論如今有沒有當年那般的感情,至少葉桉是在兩人最相愛之時出生。
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日盼夜盼地盼來了,身子病弱,卻也當真是費了最多心血的孩子。
留不住葉桉,也想留下一個和葉桉血脈相近的孩子,隻是就算如此……也希望渺茫。
胤王躺下,半晌,極輕的聲音傳進胤王妃的耳朵裡:“一個丫頭罷了,你還做不得主?無非就是桉兒那邊,你是他母親,他還真能咬死了不要?”
胤王妃心下微動,陷入沉思。
“草兒姐姐,方才王妃身邊的姑娘過來傳話,說您要是回來了叫您去王妃那邊一趟!”碎珠道。
草兒微愣,有些不确定道:“王妃?”
“嗯!快去吧,别誤了。”
草兒微微蹙眉,轉身又出去了。
寶玥探了探頭,覺得奇怪,欲言又止半晌,又垂下頭去了。
她本來是洗漱完要睡覺去,卻又坐在燈下,擺弄起繡活兒來了。
“奴婢見過王妃。”
“嗯,起來吧。阿珂,給草兒搬個小凳子過來。”
“是。”
草兒有些不知所措,不動聲色地瞧了胤王妃一眼,卻見她今日神色出奇的和善。
見草兒不動,胤王妃又笑道:“愣着做什麼?快坐。”
草兒抿了抿唇,微微屈膝行禮:“奴婢謝過王妃恩典。”
那凳子上面還系着軟墊,确實舒服極了,草兒卻僵着身子,愈發緊張起來。
胤王妃抿了口茶,道:“草兒啊,你也知道,大公子年歲漸漸大了,成親的事他不願意我也不能逼他太緊,隻是畢竟身邊要有個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