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三人的情況逐漸好轉，寶玥這才敢給其他人用起了青黴素。

隻是這東西提取起來相當麻煩，于這麼多病患來講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也就隻能先緊着較為嚴重的人。

那劉大人當初這一舉動本是為了給幾人使絆子，卻不想把人逼急了反倒研究出了救命的藥，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卻隻得挂上笑臉，親自來拜訪寶玥幾人。

聽說他們雖研制出了治病的藥，但卻是從一堆長毛的瓜果饅頭裡弄出來的還頗有些詫異。

轉念一想，又連忙擠出笑臉湊上前去，道：“幾位靈女日日在此操勞奔波，還要煉制靈藥，着實辛苦。不如這樣，靈女将這煉藥的法子告訴本官，讓底下的人幫忙一起，興許還能快些。”

寶玥微微一笑，并不戳破他的心思，道：“劉大人願意幫忙自然是好的，但此藥稍有不慎反而會從靈藥變成毒藥，若到時候真有人制成了，還望劉大人能命人拿給我看看。”

劉大人面上一喜，忙道：“那是自然！”

待劉大人走遠，群煙才努努嘴，道：“這劉大人能有這麼好心？”

“沒有。”寶玥道：“不過他說得也對，我們人少，還有一堆事要忙，你再看看地上躺着多少人呢？他要幫忙，咱們沒理由拒絕。”

“那萬一這劉大人是要幹壞事呢？”

“隻要他想，我們就攔不住。”寶玥輕歎一聲，道，“至少現在他能幫上忙。他幫忙提取青黴素救助百姓，便是有功，到時候從中推一把，這位劉大人也能落個不錯的名聲。他沒道理這時候整幺蛾子。”

“但願如此，若再折騰起來，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

寶玥一邊磨藥一邊掃了眼正在出神的群煙，笑道：“怎麼？想家了？說起來你是永嘉人，從前的家在哪？怎麼也不見你回去看看，探探親什麼的。”

“早就分家了。”群煙道，“我幼時家中還算富裕，隻是後來出了岔子，落敗了，家裡的老爺子一時想不開就上吊了，剩下的家産也都讓旁人分了跑走了。我爹身子不好，也就生了我這一個女兒。他們說女娃娃沒資格繼承家業，什麼都沒給我們剩下。後來爹走了，我和娘就去京城投奔了一戶親戚，就此安家。回來是因為這有爹爹，别的沒什麼可看的。”

聞言，寶玥一時啞然，讷讷說了聲：“對不起。”

群煙無所謂地搖搖頭。

寶玥用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群煙半晌，見她是真得不在乎，這才松了口氣。

寶玥不動聲色地扯開話題：“對了，這幾日怎麼沒看見昭月？她又忙活什麼去了。”

“哦，昭月姐姐去打點咱們回京要用的東西了，馬上要走了，她得多在百姓跟前露露臉 。”

“回京？這麼着急做什麼，還早呢吧。”寶玥微微有些詫異。

群煙搖頭，道：“昭月姐姐說了，你和林神醫既然已經提取出了那種能控制疫病的藥，這疫病便等同于過去了，隻要全城患病的百姓好了六成，欽差大臣便可上報朝廷大疫已過，咱們就必須要回京了。”

“六成！”寶玥驚呼，“是不是太草率了些？那剩下四成呢？萬一又開始了呢？”

聞言，群煙有些奇怪地看了寶玥一眼，道：“一直便是如此啊，隻要有六成的人好了，大疫便算結束，剩下四成若是還有那不見好轉的……”

群煙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寶玥微怔，随即明了。

若是還有不見好轉的，估計下場就和之前那些重病患一樣，燒死。

寶玥垂下頭去，神色恹恹，忍不住無聲罵了一句。

她們出來兩月有餘，其實已經不短了。但對于疫病來說卻已經相當快了。

寶玥從前看的史料，古代的疫病常常要持續幾年之久，甚至能達到半個世紀。

大燕的疫病都不長久，那是因為一旦遇上疫病便會以燒死重病之人的方式結束，這樣的方式疫病雖結束得快，卻也死傷無數。

而這次不同，僅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控制住了疫病不說，傷亡人數對比從前還少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那劉大人早早地便開始往京城遞消息，明裡暗裡地暗示自己的功勞，卻也不能瞞下所有，偶爾提昭月幾人幾句。

本以為天高皇帝遠的，可不知怎麼回事，這靈女的名号就是傳進了皇帝耳朵裡，指名道姓地派了身邊一個小太監将昭月幾人接回來。

劉大人看來人對着昭月恭恭敬敬的，愈發覺得詫異，不免暗中打探起昭月的身份來。

誰料那小太監卻隻是睨他一眼，眼神中多有輕蔑，說了句：“不該問的别問。”便又轉過身去對昭月賠笑臉了。

“不知昭月靈女可收拾好了？貴妃娘娘前幾日還念叨着您呢，陛下從長公主那聽了您的消息，連忙催着奴才把您接回去，您看……”

昭月微微一笑，悄悄塞過去一個荷包，道：“那還真是辛苦公公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快些趕回去，别讓陛下着急了。”

小太監頓時喜笑顔開，把荷包往袖子裡一揣，連忙招呼着人伺候昭月上車。

眼見那立在一旁的小兵頓時要趴在地上給昭月墊腳，吓得昭月連忙叫停，自己一拎裙子一下跳了上去，又伸手趕緊将寶玥群煙往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