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視線落在楚予薇身上,卻答非所問:“予薇小姐見過自己的未婚夫婿了?可還滿意?”
聞言,楚予薇眨眨眼,眼裡盛滿了笑意:“那我明白了,大姐姐是和你家談的生意,要做我的陪嫁?”
昭月不語。
楚予薇便道:“他挺好的,他家裡人也挺好的,姐姐去這一趟處處受阻,最後直接找上了他家,借力辦成了此事,你也知道,大家都是人精,清樂姐姐的意思都擺在明面兒上了,到這種地步,都可以說是提防他們家了,他們也沒說什麼……就是那邊離家太遠了。”
昭月道:“你的夫家是楚家全家出動幫着挑的,就算嫁得遠些,日子過得好不就成了?何況楚家家大業大,能給你這個姑娘撐起一片天來,還怕以後見不得了?”
楚予薇卻苦笑一聲,道:“你也說了楚家家大業大,又對我們這些孩子足夠寬容,難不成真會在乎我的夫家是不是足夠匹配?說到底,他們是不放心,在給我找後路。”
楚予薇如今和未婚夫婿家中雖旗鼓相當,但難保以後。
京城的水最是深,身處其中者也更易受牽連。
如今她是京城貴女,祖父雖已辭官,但楚容川卻定了這個位置,又有許多學生,另外楚清樂這個大小姐又牢牢捏着金銀之物。
聽起來還不錯,但有時候變天就是一瞬間的事。
楚家把楚予薇嫁得遠遠的,嫁給一個萬一楚家真的倒了,還叫人不敢動的世家。
可又怕人心難測,如今和善的人往後變成豺狼虎豹,又成了刺向楚予薇的尖刀。
便隻能在他們還有這個能耐時,盡可能多的為楚予薇備好一切。
有銀子,有人,她就還有一條退路。
楚予薇道:“你們都說這京城的天要變了,可天變了,躲雨的卻隻有我一個……昭月,其實要我說,你和寶玥一起拿着銀子走的遠遠的不好嗎?你這麼聰明,早幾年應該就知道了吧,京城不是個能長久待下去的地方。你如今可後悔了?”
昭月有一瞬間地沉默,最終卻搖了搖頭:“自己選的路,沒有後悔一說。”
楚予薇趴在桌上,眼睫輕顫,其實有什麼話想說,但隻是想說,心裡卻空落落的,無話可講。
“我剛聽下人說你才午睡了起來,怎麼又趴下了?沒睡夠?”
聞言,楚予薇眼睛一亮:“大姐姐。”
楚清樂笑着應了聲,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昭月,輕輕拍了拍一頭撞進自己懷裡的楚予薇,道:“困嗎?不困就去給我端一碟點心過來,我墊一口。”
楚予薇故作不滿撇嘴,道:“大姐姐怎麼一回來就支使人幹活兒?”
卻步伐輕快地跑遠了。
待楚予薇走遠,楚清樂面上的笑才落下來。
坐在昭月對面,也不賣關子,道:“打點好了,我選的那塊地大,前頭鋪子,後面建成院子,底下再挖空了布置幾個密室,幾百号人住裡頭也不是問題。容川哥哥的幾個親信,還有早些年保護祖父的幾個老先生,再加上我親自挑選的幾十個侍衛,想來是夠了。”
若是真有人能做到,楚清樂怕是恨不得用鐵水鑄牆,将那整個院子都圍死了。
名義上說是給楚予薇的嫁妝,但楚清樂真正要的是無論何時她都能保楚予薇一世無憂、吃穿不愁;若真趕上不好的時候,也讓她有一容身之所,護她不受半分驚擾。
見昭月點點頭,楚清樂又問:“隻是饒是如此,那裡也不可能把你們家那些人全盛下,你可挑好了人選?”
兩人都明白的理,合作不僅僅是為了銀子,那是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能給予一些人庇佑。
昭月想了想,道:“算了吧……我不替他們做決定,想留下的留下,想去那邊的去那邊,反正我覺得差不多。”
楚清樂挑眉看她,卻聽昭月道:“離得遠了自然是好事,但有很多人已經在京城待了這麼多年了,難走。我會把利弊跟他們都說清楚,想走的走,想留下的就留下。但無論選擇哪種,我都會盡我所能護住他們。”
楚清樂道:“你這叫逞能。”
“總要有人逞能,若是人人都不當那個出頭逞能的,這世道才是亂了。”
楚清樂不置可否。
……
依照習慣來講,昭月出來一趟總要去長公主府拜訪一下。
倒不是說走什麼場面,而是葉曦這些日子精神實在太差,昭月既然都出來了,去看一眼總是要放心許多。
隻是今日來得不湊巧。
葉曦倒是提起過,她就算住在宮外,燕帝也會隔一段日子來看看。
她時常進宮就少來幾次,不進宮就多來幾次。
雖然聽着不大合規矩,但燕帝本也不是什麼懂規矩的人,勸不住衆人也就由他了。
但這也都是聽說,昭月以前從來沒見過。
誰知今日就這麼不趕巧,偏偏一開始還沒人跟她說。
是昭月自己走到房門口了聽見裡面有動靜才覺得不對,便問:“裡面還有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