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西平郡王本名葉蘆,已經是三十左右的人了,這個年紀不小,往誇張了說,本朝三十歲的男子說不定連孫子都抱上了。
西平郡王卻至今沒有娶妻,也沒有侍妾。
若說是有什麼别的志向耽誤了倒也不是,葉蘆沒什麼愛好,不喜詩書,不喜吃,不喜酒,更惡劣一點兒的嫖賭更是沾不上。
最常做的事兒就是日複一日地坐在自己房門前的台階上發癔症,從早到晚,風雨無阻。
最嚴重的時候甯是僵坐着發了兩天一宿,水米不沾。
平常也和修仙一樣,飯吃得少。
故而這些在廚房裡忙活的反倒成了府裡的要緊人。
“咱們不能一起去,我得先走一步,兩位看着,這時候都往一處走呢,跟着人就行。”
昭月應了,叫绮瀾快去,待她出門才看向寶玥,隻見寶玥也是一臉凝重:“寶玥姐姐怎麼想的?”
寶玥琢磨半晌,道:“這個西平郡王……心理有問題吧,抑郁了?”
昭月沒聽過這詞兒,但也明白個大概,道:“西平郡王府,估計也就名字和他沾邊兒,真正掌權的是宗望,宗望應該不會叫人為難他,把西平郡王逼成這樣的,估計隻能是宗望本人了”
寶玥道:“看看再說,我們走。”
“嗯。”
這府上的仆從不多,或者說人很多,但絕大部分都不是仆從,而是監視葉蘆的工具。
府上全部的下人加起來,每天都站在前院,聽訓話,檢查有沒有少。
用寶玥的話來說,這裡的規矩就好像她的高中,一闆一眼的,做什麼都被死死盯着。
這是這裡會更加變态,懲罰都是沖着要命來的。
管事嬷嬷姓張,是個幹瘦的老女人,眼神灰白,嘴角往下耷拉着,是一副非常标準的刻薄長相。
話其實不多,就是慢,也說的難聽,叫人很不舒服。
一炷香就能說清楚的,她慢悠悠地磨蹭出了半個時辰,還一多半都帶着“打”“殺”“發賣”這樣的字眼。
不過難得的是她提起規矩都說的是為了郡王做什麼什麼,而非别人,是個難得把葉蘆當真正主子的人。
回去的時候昭月還特地打量了府裡的布置,發現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還以為以前聽來的都是誇大其詞,結果等回去了跟绮瀾提起,绮瀾卻笑了起來。
同她說這個西平郡王府是花了大價錢翻修的,當初把這一片地直接挖下去了一個六米的深坑,又用别的地方的土填上,連院子中間的那方水池也是死水,定期找人換的。
寶玥聽了神色複雜,拉着昭月說:“也不知道到底造過多大的孽,一個兩個的都如此避諱。”
昭月也不明白,富貴人家還有這樣的财力折騰,那尋常百姓家可沒有。
怎麼甯可不過日子,也要這麼荒着地?
但如今也不清楚全貌,不好妄下定論,隻能說先看看。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衆人就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開始忙活。
寶玥看了看天,出門正巧碰上昭月,也省得去找。
她壓低了聲音,道:“真早。”
确實早,早的都不正常。
比他們從前在胤王府開工的時間要早了半個多時辰。
下人什麼時候起來幹活兒都是有說法的,不能太晚,主子都起來了府裡還沒拾掇幹淨。
也不能太早,擾了主子的清夢。
如今這個時辰,很少有人會起。
但等兩人被塞了笤帚去清掃院子時才發覺不對,兩人在一處,離廚房不遠。
沒一會兒就清楚地聽到有人催飯,說葉蘆已經坐外面了,這飯再慢些,他就又不吃了。
聞言,兩人皆是一愣,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不解。
來的第一天,就讓她們見識了一番西平郡王發起癔症來是什麼模樣。
昭月遠遠地能看見,隻覺得那坐着的不像個真人。
偶爾有人從他身旁過,他就會張一張嘴,不知道說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