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大門幾日不曾開過,楚容川也沒來上朝。
昭月葉曦也都心照不宣地把那天的事當作沒發生過,事已至此,再想也沒用,隻能看最後結果。
而這幾日倒是真有不少人拿出家底,朝大理寺贖回了自家不争氣的孩子,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服軟。
但絕大部分還在強撐,不經吓的吓一下就夠了,這強撐的還差一劑猛藥。
不過很快這劑猛藥就來了。
楚容川幾日不來,朝中大臣多少好奇緣故。
風言風語不斷,有的說他是替葉曦辦事去了,有的說他也被葉曦落了臉,得了懲罰不敢來上朝。
不管心裡是為的什麼,都想聽聽真相。
今日楚容川看着氣色還好,與平常無異,還跟他祖父那些在朝中的學生挨個兒打了招呼。
那些人還當楚家真是要遭什麼劫難,來求助他們的。
有的讓楚容川盡管開口,有的卻避之如蛇蠍。
楚容川看在眼裡,心裡多了幾分考量。
一上早朝就扔了個大的:“殿下!如今陛下剛剛登基,宗望又帶着不少亂臣賊子叛逃,朝中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懇請殿下開恩,開一場恩科,為朝廷廣納人才。”
聞言,葉曦倒是有些意外了:“恩科?”
“是。”楚容川道,“不過就算是恩科,臣認為也不該太過倉促,若是殿下準許,定在明年開春恰好。也給了許多不在京中的學子準備的時間。”
葉曦笑了,眼中卻帶上幾分不易察覺的試探:“你說的在理,我記得……你楚家是不是也有幾個小的剛好合适,能準備科舉了?”
楚容川微微一笑,下一秒,卻堅定搖頭:“殿下記得不錯,不過前些日子,家裡已經商量好了……楚家該歇歇了。”
葉曦挑眉:“這是何意?”
楚容川道:“我們楚家如今這幾個孩子,都不算腦袋多靈光的,雖有心為國分憂,但确實沒這方面的天分,便算了吧……家中決定,楚家從我一個侄兒那輩算起,都不入朝堂,不參加科舉,平平淡淡的便好了。”
這雖然有些對不住楚家那些已經有功名在身的孩子,但從大局考慮,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楚家兩代不入朝堂,也就是說如果楚容川算這第一代,那麼楚家的二代三代便無緣了,直至楚家第四代孩子出生,楚家的孩子才有機會。
但這算盤打得很好,楚容川身體康健,如今也算身居高位,楚家讓步了,還能保住楚容川的地位。
也就是說若無意外,楚容川可以護着楚家,一直到楚家再供出一個高官來。
至于那些不能實現心中抱負的子孫,楚家也隻能說盡力從别的方面補償。
畢竟他們已經盡力了,隻要保全楚家就好。
而楚家下兩代雖然不入朝堂,但如今朝堂上還有衆多楚閣老的學生。
更别說楚家大公子楚思危也開着學堂,是位教書育人的先生,将來楚家出去的學生,一定會遍布大燕。
再就是即便隻是為面子考慮,葉曦也一定會對楚家做出不菲的補償。
楚家敗不了。
這是于楚家有益的地方,再就是……
昭月遙遙與葉曦對視一眼,無奈一歎,随即上前揚聲道:“臣附議!殿下,楚大人說的在理,如今朝中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恩科極有必要。但臣認為,楚家兒郎必定優秀,楚大人不過是自謙罷了,還請殿下開恩,莫要将楚大人的話當真,準許楚家兒郎繼續科考。”
宋涼挑眉,很快反應過來,緊跟着勸起葉曦。
張淨拾卻看得發笑,仔細一想,也能明白過來幾人用意,便也朝葉曦微微躬身行禮,雖未開口,但意思很明确了。
葉曦故作為難,和幾人拉扯幾番,最後在楚容川一聲:“臣心意已決!”中拍闆決定。
“既然楚家如此堅持,本宮也不好再說什麼。但楚家世代皆是肱股之臣,離了你們,本宮實在不放心啊。”葉曦悠悠一歎,又像是很快想起了什麼,道,“诶,對了,本宮突然想起,楚大人的兄長,是否辦着一個學堂?”
“是,殿下記得不錯。”
葉曦拍手叫好:“那敢情好!沒有出家,還有你出家的門生,本宮還有什麼可愁的?傳本宮旨意,冊封你兄長為仲雲先生,往後楚家的學堂出去的學生,都可免試鄉試,均為秀才。”
語罷,又意味深長道:“楚大人,本宮定會好好善待楚家一脈。”
孫大人立在人中,氣得仰倒,直說胡鬧,幾次想要上前,均被身邊人手忙腳亂地勸住。
之前他們還說一堆兒的,從昭月宋涼帶人把各家子嗣抓去大理寺起這人心便有些散了,一方面可能是真擔心,另一方面便是覺得葉曦太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猶豫再三,一個個的全都忍了下來,忍着忍着,便失了方向。
如今又有楚容川整得這一出,更是了不得。
楚家一脈?怎麼算楚家一脈?
這不成文的規矩,别說是血脈至親,在人家手底下念過兩天書的,都得算這家半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