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出了屋子,在房門等候的人馬上湊了上去等着吩咐,夏霁将門帶上後走了些許距離,才對身邊人吩咐:“羅景,你等會讓廚房做點粥,撒點肉沫下去,給屋裡的梅公子送進去。順便叫他的人在門外候着。”
“是,主子,我馬上去廚房吩咐。”
羅景得了差事正要轉身去廚房,夏霁又叫住他。
“還有,你去庫房清點一下,挑幾塊上好的玉,叫外頭的師傅給打兩幅冠,剩下的做成玉簪,樸素些的,還有,這個院子往後讓公子自己的人守着,我們的人守在外頭,他也能放松些。”夏霁想了下,覺得沒什麼需要補充的,就放讓羅景去辦事了。
此時顧寒側躺在床上,揉着隐隐作痛的胃,暗自後悔的想着:剛剛竟然忘記跟夏霁說吃飯的事,現在把人叫回來還來得及嗎?
羅景從廚房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肉沫粥,順帶着去牢裡提了人,将人和粥一起給顧寒送了過去。站在門外,他心裡是有些許忐忑不安,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這位顧将軍。早年間,夏霁被祈靖丢到大元做質子時,就是羅景伴随其身側,那時便與還是“顧小霸王”的顧寒打過無數次交道。
羅景對顧寒的印象十分矛盾,對自家主子向來有話好說,平時就喜歡和自家主子一起玩,但對外人卻不是很講理,但主子為了從大元脫身回到祈靖,從而做了些對不起顧寒的事,顧寒随即與主子一刀兩斷,幹脆利落。
“你站門口做什麼,讓我望粥止餓?”顧寒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嘲諷發呆的羅景。
羅景一聽,趕忙将熱粥放在床邊小桌上,先将床上的顧寒扶起,在後背墊了靠枕,最後将粥遞給顧寒。
“公子慢些用,當心燙。”還不忘提醒,顧寒覺得夏霁這護衛伺候的十分妥帖,想着等會就從這方面好好調教那幾個“混賬”。
顧寒慢條斯理地将粥用了,好似真的怕燙,但其實是因為早些年傷了胃,胃病發作後吃東西就得慢一些。
“原來你家主子還知道我餓着呢。”顧寒将碗還給羅景。
羅景知道顧寒有幾個毛病,其中一個是心情不好時說話愛帶着語氣詞,聽着挺陰陽怪氣的,大有讓别人也不好過的架勢。還有一個就是怕疼,說來顧寒一個做将軍的怕疼,也不怕人笑話。
羅景趕快接過碗,按着剛剛自家主子的交代,對顧寒說道:“公子的人現下就在門外,想見了就招呼一聲,公子就自便吧,屬下告退。”
羅景說完就出了門。
顧寒沒搭理他,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算着時間,沒一會,幾名漢子就沖了進來。
一共五個人,一并跪下聲淚齊下地喊顧寒“将軍”,還沒喊完,顧寒伸手握拳。
“收。”
跪着的五人:“……”
“喊錯了,如今該叫我梅公子,”顧寒将剛剛的事簡略的告訴他們,“我現在叫梅叁,是祈靖裕王府上的一名幕僚。不過呢,那位裕王還告訴我一些事情。”
顧寒頓了頓,山雨欲來。
“你們在牢裡過得還不錯啊!鬧着飯菜不好吃?要不是憑着我和裕王的那點交情和軍事圖,還有他在上都欠我的債,你們還吃飯,說不定今晚就躺草席裡拖出去埋了。”
五個漢子聽着顧寒訓人,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都是一副乖乖認錯了模樣,最後還是領頭的大着膽子轉移話題:“主子,你既然要留在夏霁身邊,那我們的名字給得改了,畢竟也是和主子一起在鬼門關前走過一次的。”
“你們看看人家羅景,打理事務緊緊有條……咳,嗯?”
顧寒停了一下:“改名字,你們願意?”
“本就是主子賜的名,改了也沒什麼,也能給主子和裕王省事。”領頭的是路歧,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主子現在投靠裕王,是早有這個打算嗎?”
“你覺得呢”,顧寒沒好氣地說,“我要有這般能耐,現在還會躺在床上嗎?”
“也是,也是。”路歧賠笑。
“你們的名字嘛。路歧改為行止,柯正就改為南柯,其餘三個暗衛,就叫梅清,梅厲,梅玉。”
五個人一齊謝道:“謝主子賜名。”
“行了,說說大元現在是什麼情況。”顧寒看着行止,手搭在腿上有節奏的敲擊。
行止沒有參加北原一戰,他是顧寒留在上都的眼線的頭頭。
行止回話:“主子,皇帝決定将您賣給祈靖時,就下旨就将軍府給抄了,怕是早有準備。五大世家聯手上書彈劾将軍府謀反,他們僞造了您的書信,更關鍵的是,書信是顧家大房拿出來的,将您的狂草仿得那叫一個一模一樣,現在上都都傳顧家大房大義滅親。但除了書信,皇帝也拿不出更多的證據。”
顧寒笑了下:“我早已與世家,還有大房勢同水火,他們落井下石也是意料之中的,隻是,長治帝既早有準備,必讓人圍剿将軍府,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在将軍府被抄時,乘亂從後門跑的,但還是在路上暴露了行蹤,被一路追殺啊,公子。”
行止面露委屈,慘兮兮的。
“我本來是想到北原接應公子,但到了北原才發現,公子戰敗了,還深陷敵營。然後又想在敵營外等到天黑,在乘夜摸進來,但沒想到帶走公子的是裕王夏霁,我就正大光明的降了。”
顧寒:“……”
你還真是識時務。
“辛苦你了。”
“效命于公子,應該的。”行止抱拳。
但是讓顧寒感到詫異的是,幾封書信就定了将軍府的罪名,長治帝竟然迫不及待到這個地步了,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