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朝長治二十年冬，祁靖因戰敗丢了雲州十三城，同時還賠了一位皇子進入上都為質子，為期兩年。而那位倒黴皇子就是夏霁。

那時候的顧寒孤身一人在上都，他的母親，也就是巫族神女烏蘭雅已離世八年，而顧寒的父親，顧将軍因妻子的離世對上都心灰意冷，決意駐守邊疆，一年隻有過年的時候回來幾天。

顧寒也因為沒人管而成了上都纨绔子弟之一。

今年的年關，顧寒收到了來自自己父親顧斐的家書，信上寫着顧将軍将護送祁靖的六皇子入都，而且今年會留到燈元節後。

顧寒斜倚在太師椅上，用拇指和食指撚着信紙：“稀奇了，我爹不是心灰意冷，回到上都就觸景傷情，一般連我都不見的嗎？待到燈元節，他受得了？”

“将軍或許是有别的要事”，行止站在一旁，“還有就是，顧府那邊差人過來，說是問問今年的年夜飯是回本家吃嗎？”

顧寒沒有回答，反倒是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故作苦惱的模樣：“三哥，你說說看，我是回去呢？還是不回去呢？”

顧家自顧寒的祖父成家立業後，有了三個兒子，但在祖父病逝後三兄弟就分了家，而顧寒這一輩有五個兒子，顧寒排行第四，而顧坤就是老三。

顧坤聽到顧寒問自己，也打着膽子擡頭罵道：“你不就是個巫族的雜種，下三濫的貨色。你有什麼資格進我顧家的大門。”

“顧坤，你說話總是不分場合。”

顧寒聲音溫溫柔柔：“所以你總是不得你父親的歡心。”

顧坤氣得發抖，要不是因為那個賭約，他今天也不會到将軍府來找罪受。

“上個月的遊獵，你輸給了二哥，你該賠給二哥白銀三十兩。”

顧寒慢條斯理的放下信，拿起溫度剛剛好的茶水，“呼”的吹了一下。

“可是你沒錢啊，你姨娘摳的要命，每個月隻給你三兩銀子。”

顧坤的生母是趙姨娘，顧家大房的小妾，出了名的摳門。而顧坤又不肯放下臉面去和放虎皮錢的借，那隻要今天一過，他顧坤遊獵輸給顧二顧青那個弱不禁風的書生的事，就會傳遍整個上都。

可如今被顧寒逼得跪在地上，還不如一開始就去找放虎皮錢的。

顧寒換了個姿勢，懶洋洋的癱在椅子裡。

“去拿三十兩銀子給顧三少爺”，顧寒對地上的顧坤提了個交易，“這錢呢，我也不用你還，隻要你幫我辦件事，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顧寒語氣輕柔，讓顧坤産生了一絲誤解，他擡頭看向顧寒，卻正好對上顧寒彎彎的雙眼，金色的眸子發着危險的暗光。

“什，什麼事？”，顧坤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哎呀，放松些。”

顧寒喝了一口茶，苦得吐了吐舌頭。

“這茶誰泡的？”

“回主子，我。”行止小心翼翼回答。

“挺好，下次别泡了。”

“咳，你别擔心，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

茶盞被放下，顧寒坐直了身子：“就是要你幫我去盯着顧懷意，他最近去哪兒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你都要告訴我。”

“盯着大哥，為什麼。”

顧寒故作氣憤地說：“兩天後的學考是李太傅親自校考，我能讓他給我下絆子嗎？”

顧坤眼睛一亮，又趕緊斂下臉色，在顧寒眼裡是要笑不笑的模樣。

“辦不到？”

“不不不，辦得到，一定辦得到。”

顧寒揮了揮手，行止就去拿了三十兩銀票出來，遞給顧坤，顧坤接過錢就跑了，像是去通風報信。

将軍府的主仆又在前廳待了一會，行止還是忍不住問：“主子，兩天後是李太傅親自校考，這不是你費勁功夫打聽出來的嗎？”

“是啊。”

“那就這麼告訴顧坤，顧懷意知道了……”

“我就是為了顧懷意知道，多疑的人不會輕易相信的，他會認為是謝太傅的。”

行止明白了，顧寒在下套，等着顧懷意跳下去。

上都的明智殿有兩位授課老師，一位是謝燕，另一位就是李皎。這兩位老師都是太傅，天天在朝堂上唱對方的反調。

謝燕出身于五大世家的謝家，而李皎卻是禹州的窮苦書生，被先帝傾點為探花郎。

“行止，去備馬，我們去城門外的驿站迎接顧将軍，同時也看看祁靖的倒黴皇子是誰。”

顧寒策馬剛出了城門，天空就飄起了雪，很細密，很快就讓顧寒的青絲蓋上了白帽子。

行止在後頭追趕，喊到：“主子，下雪了，把大氅披上，别着了風寒。”

顧寒策馬剛出了城門，天空就飄起了雪，很細密，很快就讓顧寒的青絲蓋上了白帽子。

行止在後頭追趕，喊到：“主子，下雪了，把大氅披上，别着了風寒。”

掀起的大氅被一隻手擋住，手的主人開口：“不用，我還沒這麼容易受凍，别讓我爹擔心。”

雪越下越大了，将驿站隔絕成了一個孤島，就這麼一會時間，顧寒還是覺得有些冷。

“行止，你說，這雪什麼時候會停？”

“額，我不知道。”

顧寒不說話，目光一直定在必定經過驿站的官路上，面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