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蘇以寒鼓起勇氣,好幾次想嘗試開口,可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這種肉麻又違心的話,說一次就夠惡心了。
男人饒有興緻:“怎麼?你一個專業演員,連這種話都說不出口。怪不得會用那麼低級的方式找靈感。”
“您又不會演戲。”蘇以寒反駁,小聲嘀咕,“搞得好像很專業一樣。”
楚江敲打方向盤的手指頓住,似乎張開嘴想要說什麼話,又活生生吞了回去。
“沒吃過豬肉,但總見過豬跑吧。”
蘇以寒忍不住蹙眉:“你這個形容……”
“怎麼?”他的語氣毋容置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蘇以寒拼命拉回理智,心裡默念:他是投資人,不能跟他計較。金主爸爸不能得罪,要不然隻能喝西北風……
“特别好!”她把嘴唇抿成一條線,表情誇張:“誰說這形容老了,這形容可太棒了!”
男人眯了眯眼:“又在陰陽怪氣我?”
“我哪裡敢啊!”蘇以寒岔開話題,虛心請教,“那先生,您有什麼很高級尋找人物靈感的方法嗎?”
“說出來讓我參詳參詳。”
蘇以寒笃定面前之人隻是個外行人,那些個和演戲有關的專業知識都一概不懂。
十有八九是唬人的。
他似乎看穿了蘇以寒的心思,低頭思索了片刻,給出答案:“想要飾演好一個角色不能流于表面,而要用心感受,探究人物的内心世界。”
“羅曼麗是一個很好的角色,你在飾演她的時候不能隻看到那些荒/淫/糜/爛,要去了解這些流于表面現象的真正原因。”
“就比如說,她的生活環境以及性格特征。”
聽完這些話,蘇以寒驚呆了。
還以為眼前的男人隻是個充滿銅臭味,隻顧着賺錢把利益最大化的無良“資本家”。
沒想到他還真的能說出點東西。
蘇以寒:“你說的倒是簡單,哪裡有那麼容易啊,她從小就生活在紙醉金迷的世界,對身邊的人和事物都不屑一顧。我确實不能感同身受……”
真想和他們這些有錢人拼了。
眼前的人一看就是會說出那種會說出——我不需要很多錢,我隻需要很多愛的矯情人。
他和羅曼麗說不定是同一種人。
蘇以寒真的不能共情。
畢竟像她這種普通人,生來就什麼都沒有,能夠得到其中的一個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所以,周五晚上帶你去見見世面,體驗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紙醉金迷。”他似乎早有預謀,掏出一張邀請函,“林京墨開的遊輪聚會,我正好缺一個女伴。”
蘇以寒:“……”
“先生,您是在邀請我嗎?”她盯着他,目不轉睛。
男人把眼睛從後視鏡上移開:“看你怎麼認為吧。”
蘇以寒再次無語:“先生,您邀請人的方式還挺特别的。”
繞那麼大一個圈子,最後赢的方式居然是守株待兔……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邀請女孩子,她是不會開心的。女孩子更喜歡直接一點的方式。看來先生以前約其他女生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這些點。”
楚江笑了:“看來蘇小姐對這方面很有經驗啊。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覺得我像是那種會經常邀請别人跳舞的男人?”
蘇以寒實話實說:“在這個圈子但凡是有點錢和權的男人就沒有不變壞的。更何況先生您長得應該并不差,我猜您身邊有不少人上趕着投懷送抱。”
“是我多嘴了。”她又補充,“像先生這種人,不管用什麼方法去約女生都會成功的。”
男人隻挑聽自己想聽的東西:“所以蘇小姐,我現在成功了嗎?”
蘇以寒點頭:“當然成功了,您是我的上司,是我的金主,我沒有理由拒絕。”
男人心情似乎不錯,耳邊傳來車發動的聲音。
他單手打着方向盤,拐了個彎:“我隻邀請過你。”
說話的聲音被發動機掩蓋。
蘇以寒隻聽到了模糊的斷字:“先生,您剛剛在和我說話嗎?”
此時太陽的一角已經從海邊出來,第一抹陽光照了進來。
男人盯着後視鏡,蘇以寒歪頭看着他,之前醉酒的紅暈并沒有散去,那雙靈動的眼睛,承載着倒映的藍色波紋。
他搖了搖頭:“系好安全帶,我送你回家。”
“好。”蘇以寒打開車窗趴在上面,閉着眼睛感受着海風。
似乎很久都沒有看見那麼美的日出了。
頭發被吹亂,她臉上的表情卻格外平靜。
楚江行駛的速度放緩,時不時盯着後視鏡。
蘇以寒微微探出手,試圖去抓海風。
很傻,很幼稚的行為。
他不喜歡看景色。
但今天的日出似乎還挺美的……
*
周五晚上,蘇以寒跟劇組請了兩天假去找靈感。
林安同意了。
畢竟她現在找不到演羅曼麗的感覺,很耽誤劇組的拍攝進度。
準确的來說,蘇以寒能把沈妍演活,并不是因為她演技有多精湛。
而是因為她和沈妍是同一種人,兩個人之間有很多共通的連接線。
蘇以寒可以通過這些線條來操控沈妍,沈妍也可以通過這些線條來控制她。
所以拍完《雙囚》後,她久久不能出戲。
可羅曼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