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将士已經歇下,隻留下值夜的哨兵還在巡邏。帥帳内隐約透着人影。燭火吞沒了信紙,留下的炭灰被蘇旭吹散,書桌上随意散着的書本翻開着,密密麻麻的全是朱筆紅批。寫廢的宣紙暈着墨迹揉成一團落了滿地。
“炎清,歇息吧,明一早還要拔營趕路。”
“東海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燭火發出滋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惹人注意。
“半已失守。”周馳弋的聲音在夜色中漫開,炸裂在蘇旭腦中。
蘇旭握着筆的手驟然收緊,“一群廢物。”毛筆應聲而落,裹上一層薄沙,并沒有在地上留下墨迹。
周馳弋走過去撿起筆在杯子裡涮了涮,擱在筆山上。“不會更遭了,被打入平陽城,李延昌也慌了,不敢再馬虎了。”
“所以你就在江南看着!?”
“蘇炎清,你火可别亂發啊,我掌着兵權,可上面還有皇帝的親弟弟看着。”
“他不是回臨安了。”
“所以我才敢來啊!”
“呵!我等着你被抓回去。”
“喲!那我在江南看你收複失地,痛擊敵寇。”
“祝你老死江南。”
“祝你身沉東海?”
“行啊。”蘇旭看着周馳弋,似笑非笑的。周馳弋被蘇旭盯的發毛。眼見着蘇旭從懷裡摸出封诏書,周馳弋頓時感覺不妙,轉身欲走。下一秒被诏書砸在胸口,一陣鈍痛。
“皇上讓你陪我一起沉在東海,連帶着你的兵。”看着周馳弋呆住的樣子,蘇旭笑着問“怎麼樣,高興嗎?”
周馳弋還在看诏書,一臉苦相。蘇旭沒等他回答,自顧自的說:“不高興就對了,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舒坦。”語罷往椅背上一靠,好不惬意。有了周馳弋的水軍,這仗應該會好打些。
周馳弋兩三下把诏書賽進懷裡,“我不跟你一般計較,早點睡吧您勒,我回江南調兵了。”周馳弋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倒黴玩意兒,每次來找蘇旭總沒好事。
“不用,皇上已經派人過去了,馳弋啊,你就随我一起去東海吧,明日我為你接風洗塵。薛骞他們幾個看見你跟肯定高興。”
他們是看見我的水軍高興吧,周馳弋在心裡暗自诽腹。想着先去客棧睡一晚,反正不想跟蘇旭呆一塊兒了。蘇旭過去摟着周馳弋,不知從哪兒提出來個棕青色的酒壇在周馳弋眼前晃,“這東西可不好找啊。”周馳弋一看,眼睛都直了,“軍中不能随意飲酒,你這個做主帥知法犯法啊。”話是這麼說,可周馳弋的眼睛就沒離開酒壇,蘇旭作勢要把酒壇收回去,周馳弋趕忙去奪了過來,迫不及待的聞了聞,蘇旭看着周馳弋一幅急色鬼的模樣打趣道:“你這幅樣子要被王爺看到,我看你就别想領兵了。”
聞言,周馳弋頭也不擡。咕噜咕噜幹了幾口才舍得看蘇旭一眼,“你能不能别提他了,怪煞風景的。”
“那你能不能别糟踏我的酒。”
“嘿嘿,”周馳弋貼過去讨好道:“我這不是饞了嘛,替你嘗嘗鮮。”
蘇旭懶得理周馳弋,從屏風後拿了幾個油紙包出來,掀開門帳示意周馳弋跟着。
“去哪兒啊?這荒山野嶺的,你要對我做什麼。”周馳弋故做出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抱着酒壇子一臉天真無辜。
蘇旭故意冷下聲音:“周馳弋,月黑風高,殺人夜。”
“你...你你,月黑風高,孤男寡女,蘇炎清,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是啊,我禽獸不如。”話音剛落,蘇旭擡手去擒周馳弋,周馳弋後仰躲開,蘇旭又彎腰去抓周馳弋的腰帶。周馳弋提這兩壇子酒,沒手護腰,隻能躲。“操,你幹什麼?”
“不是禽獸不如嗎?”
“靠,你欺負我雙手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