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小插曲,田棉一驚,在楊時安反應前快速擋住吳确,又趕緊攔住楊時安,不讓他有過多的動作吸引對方注意。
她眼神示意楊時安在後面擋住吳确,兩人幾乎是架着吳确快步走,沒有因為這句疑問有半分停頓。
“吳确!别回頭看!”田棉緊緊攬着他,不斷輕聲說。
“媽媽,媽媽……”吳希言被他們突然的反應吓了一跳,緊緊抱住田棉,害怕中無意識一擡頭,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不屑和怨恨相撞,此時瞪得極大,顯得毛骨悚然。
吳希言被恐怖片的一幕吓到了,緊緊摟着媽媽脖子,小聲嗚咽哭泣着。
在某個不成熟的瞬間,複雜的情緒就會無處躲藏。
幾人走到包間門口時,吳确出了一腦門汗,他漆黑的眼看向田棉,手不敢再抓着他們,而是扶着牆,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我怎麼會在這裡碰到他……”
流露各種情緒會被說軟弱,會被嫌棄,家裡的規矩吳确記得,但他顧不得這些了。
他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明确的解釋,開口也隻是希望有人能夠安撫住他應激的情緒。
“沒事,沒事……”楊時安一下下順着他的脊背,信息素全奔向接近崩潰的omega,不斷柔和安撫。
他輕聲說:“他隻是路過,他沒有認出你,不要怕。”
不,他已經認出我了。
信息素安撫很管用,吳确死死抓着牆壁,幾個呼吸間已經逐漸冷靜下來。
“哥哥,哥哥不怕……”吳希言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淚,掙着過去抱吳确,“我們不跟他玩……他一定是個大壞蛋……”
“被吓到了?”吳确虛弱扯出一個微笑,回抱過去,趕緊調整自己的信息素,避免吓到小孩子,“别哭,哥哥沒事。”
空氣裡紅酒信息素的安撫性極強,田棉也跟着放松下來,看着楊時安托住吳确耐心安撫,竭自己所能的幫他平複情緒,她把要沖出嘴邊的“謝謝”咽下去,深深看了幾眼,心裡默默記下幾筆,調整好狀态才說:“緩一下再進去吧。”
“好。”吳确點頭。
當着長輩面,楊時安沒有太放肆的安撫,他見吳确情況轉好,慢慢收起信息素,對吳确說:“抱歉啊,太突然了,沒能惡心死他。”
吳确擦擦額角,用袖口輕輕蹭臉時唔了聲,搖頭:“現在多一事不如先少一事,你家裡人也都在,别搞太麻煩最合适。”
田棉抱回吳希言,楊時安幫着把吳确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柔和道:“他們不會覺得麻煩的。”他們才是那個麻煩制造機。
這句沒說出來的話在他們進門後得到了充分體現。
他們在門口停下時楊時淨就感覺到了弟弟的信息素,先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心裡犯嘀咕:怎麼在門口待這麼久?再不來閑聊就要聊到我身上了……
“你家孩子——”
雙方家長的交談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吳宏深微垂着眼,捉摸不透的神情讓楊永春幾人默默咬緊後槽牙。
在這短短三秒裡楊永春在心裡哭天喊地,哀嚎楊時安怎麼把魔手伸向了他的商業不友好夥伴,楊時安要是敢對他兒子不好,咱倆都得完蛋!
楊時淨則是盯着前面短暫發了個呆,她不清楚倆父親的“豪門恩怨”,心裡開始考慮彩禮方面要準備哪些東西。
啪嗒。
門被打開,緊張的氣氛被來者沖散時,吳宏深皺着眉把最後半句說出口。
“還不錯。”
注意力被分散,楊永春着急這邊吳宏深的答複,又着急看楊時安跟人家寶貝兒子的狀态,隻是粗略點了下頭,眼神投向門口兩個年輕人時,臉也跟着白了不少。
時間太短,吳确還沒緩過來,看起來有些疲憊,楊時安自然攬住他的胳膊,微笑着先叫了聲:“叔叔阿姨好。”
穆清面色有所緩和,點頭:“你好。”
她等田棉落座身旁,側頭悄悄說:“看來老楊沒誇大,加上這張臉,這孩子确實是一表人才。”
田棉把吳希言安置在兩人中間,靠近一點小聲說:“一路上我觀察了,他對小确挺上心的。”
“剛剛路上出了點意外,我們碰見盛忻了。”田棉忍不住降低音量,遮住嘴近乎無聲道:“小确本來狀态還不錯的,被盛忻突然一叫,跟失了半條魂沒什麼區别,現在還沒緩過來呢。”
“叔叔阿姨好。”吳确回過神來,微微欠身,也跟着叫道。
“哎好好好,快坐快坐。”楊永春看見兩人較親密的進來了,差點沒笑着過去迎。
自己跟吳宏深正在談的那筆大單,成功一半!
他就當自己沒看見吳宏深那張臭臉,自己擺出一副和藹又慈祥的模樣:
“我們出來談生意,才知道你們兩個的關系,正好邀請你們一起過來吃個飯。”
兩個空座挨着,吳确落座感覺不太自在,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來,挂上标準的社交微笑,“謝謝叔叔邀請。”
左邊楊時安,右邊楊時淨,被楊家人夾擊的吳确甚至沒能跟穆清帶來的小女兒江與青打個招呼示意,就被強烈的視線打斷了思緒。
江與青老老實實坐在媽媽身邊,特别想跟哥哥打個招呼,被爸爸悄悄示意,又忍下來。
吳确轉頭發現是楊時安的姐姐在看自己,眼角抽一下,趕緊打招呼,“你好。”
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這匆匆一眼隻模糊看了個五官輪廓,吳确記人向來隻記一些特征,但是跟楊時安是十分相似的五官讓他忍不住定了定神。
沒想到楊時淨直接伸出手打算握手,等到吳确真的遲疑一秒握手後,她特别鄭重地說:“弟媳,彩禮之一是我公司的百分之十股份可以接受嗎?”
吳确被這句話直擊腦幹,一下懵了。
“楊時淨!”一直觀察她有什麼舉動的楊時安不樂意了,沒想到下句話壓低聲音:“這就是你的誠意嗎?你吓到他了。”
吳确沒跟上他們兩人的腦回路,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驚訝這聲“弟媳”,還是這百分之十的天降股份,就看見氣質淩厲的楊姐若有所思地點頭,并說:“果然還是太少了,弟媳你放心,我一定讓你看見我們楊家的誠意。”
“……”
跟現在比起來,剛才碰見盛忻根本不算什麼。
吳确麻木轉過頭,恍惚間不知道自己剛才有沒有點頭,他看着楊時安,拎起他放在自己手背上的一根手指頭,把他的手扔到一邊,幽幽地問:“你什麼時候求婚了?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