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腦子裡忽然有什麼閃過，路西法快速抓住：“車禍呢？真的是意外嗎？”

“我更懷疑人為，”撒旦道，“劉振勇加上陳吳夫婦，三個人的賠償款加起來可不是小數目，那輛車沒買商業保險，但是肇事者兒子簽的全是一次性賠償協議，第二天就把賠償款都彙到了警察局，一點都沒拖沓。”

路西法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多，努力回憶着二娃數據庫的内容，整個審理流程順利的過分。

他不知道正常情況下這類案件需要審理多久，隻記得那個肇事者似乎特别配合，仿佛生怕審理流程慢了一般，三條人命一起算，不到半個月就已經結案。并且，在其明顯是過錯方的情況下，她隻需要坐兩年牢。

除此之外，他們光給二娃的賠償款就有六十萬，六十萬對于現在的撒旦來說可能隻是灑灑水，但在這種經濟不發達的小地方，絕對算得上是一筆驚天巨款。

果然，撒旦和他想的一緻：“我并非偏見，但這确實不太像是本地普通百姓的經濟水平。”

“所以，我合理懷疑是人販子擔心劉振勇他們暴露蹤迹，于是僞裝成交通事故将三人滅口。”

似乎很合理，但路西法卻總覺得有一條弦繃着，某種違和感弄得他整個人都不太舒服，他幹脆靠在伊利亞斯身上閉目養神，細究那點不對勁兒。

“如果是人販子幹的，那他們為什麼要給賠償款，本來就是亡命徒，他們應該不在乎吧？”

頭頂上方傳來清朗聲音，路西法隻覺得豁然開朗，心中的詭異感被掃開，他睜開眼，伊利亞斯的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内空間狹窄且悶熱，他的臉頰泛着一層粉。

撒旦陷入思忖：“所以真的是意外？可一般人拿不出那麼多賠償款，除非他們家借了高利·貸。”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的地址。”

撒旦聞言将車調轉方向，二十幾分鐘後就到了肇事者家門口。

然而此處房門緊閉，破舊門框上甚至已經落了一層薄灰，門上挂着“出售”的牌子。

伊利亞斯見狀攔了一個路過的居民：“您好，您知道這戶人家去哪兒了嗎？”

鄉裡鄉親不存在秘密，他一問，居民就告訴了他消息：

“早跑啦，說什麼靜芬撞死了人，他們愧對列祖列宗，沒臉面再住下去。要我說哪兒有什麼臉面不臉面的，被撞死的是隔壁鎮子的老劉，聽說他孫子今年才14，他爺倆兒要是真有良心，好好給人家照顧大了才是……”

路西法也湊過來，借着仿生傀儡用這處的方言和人溝通：“我聽說撞死三個呢，得賠不少錢吧？”

聽到本地話，路人的态度熱切了不少，手指比了個二，湊到路西法跟前：“聽說要兩百多萬呢！也是奇怪，孫老二眼看着三十多了還天天在家裡躺着，孫家老兩口又沒個正經工作，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錢賠喏。”

“會不會是借的高·利貸？”

“怎麼可能？這十裡八鄉的誰不知道他們家沒錢，哪個放貸的願意借給他們哦，一家子都是破骨頭架子，跟瘦猴似的，全拆了也賣不了幾個錢。”

三人心裡有了數，暮色已至，路西法臨走之前拿手機拍下門口出售的牌子，原路返回。

安和鎮地處偏僻，撒旦開着車轉了半天看不見一個酒店，好不容易找到個小旅館，才一進去，就被裡面潮濕狹窄的環境勸退出來。

“去二娃家吧，再小也比這裡幹淨點兒。”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危房。

一天的疲憊需要清洗，但知道劉振勇的真面目後，路西法在這個房子裡總覺得不舒服，一面是物理塵埃一面是心理塵埃，路西法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路路，要不要洗頭發？”伊利亞斯忽然喊他。

路西法聞聲看去，就見伊利亞斯端着一盆熱水在門口，熱水蒸騰給他鍍了一層模糊濾鏡，說不上來的乖巧。

路西法于是走了過去。

“我從超市買了新的水盆和床單，還從地府帶了艾達草，先委屈下你，回A市就不用這樣子了。”

他說着拼好兩個長凳，鋪上床單，将水盆放在長凳的一頭。

眼眸微動，路西法順從地躺了上去。

參差不齊的凳子腿早已經被伊利亞斯墊平，凳子很硬，但路西法卻不覺得難受了。

秋日夜風寒涼，伊利亞斯釋放出神聖氣息為他擋風，艾達草的清香葐蒀，路西法擡頭看星星，不時有幾聲蟲鳴，伴着頭皮上的輕柔動作，路西法蓦地覺出一絲安甯。

歲月靜好大抵如此了，路西法擡眼，伊利亞斯的碎發輕輕擦過他臉頰，缱绻溫柔。

“米迦勒，”

他喊他。

“我其實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