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西法便撥通了昨天在張靜芬家門口拍下來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尖細油滑，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路西法總覺得電話那頭的人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路西法不想多跟這人說話，開門見山：“全款買你們的房子要多少？”

對面直接獅子大開口：“一口價，三十萬。”

路西法正要答應，見伊利亞斯伸手阻攔，立刻改口：“你是不是覺着我好騙？”

他說話時特意換了本地方言，那邊态度頓時熱絡了不少：“老鄉啊，老鄉的話二十萬我就賣。”

路西法看着伊利亞斯，見他搖頭又比了個“五”，于是語氣淩厲了點兒：“我着急買，你着急賣，咱倆都痛快些，15萬，别說我欺負你，行情我都知道，這個價格都是賺的，你根本賠不了。”

電話那頭登時陷入安靜了，幾秒鐘後才說：“你等我考慮考慮。”

路西法回複：“那你最好快點兒考慮，我也不是非得看您家房。”

電話挂斷，路西法看向伊利亞斯：“是不是我砍得太狠了？”

“不狠，”不等伊利亞斯回答，撒旦先插了一嘴，“這邊房價本來就低，十萬塊才差不多。你用我手機問的，對面一看号碼歸屬地是A市，估計把你當外地人或者長時間不回來的老鄉了。”

“十萬？”路西法挑眉，“那他考慮什麼，真把咱們當冤大頭了？”

“可能是在想咱們可不可信。”

伊利亞斯沉吟一會兒：“昨天去他們家時，鎮上的人不是說孫老二快三十了嗎？之前說張靜芬是肇事者時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如果孫老二是肇事者，好像一切都合理了。”

那種違和感在伊利亞斯的話中徹底消失，路西法再次回憶法庭上的張靜芬，五六十歲的樣子，這一代會開車且到了這個年齡段還能開車的女人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小鎮裡幾乎沒有。

“你是說張靜芬在給她兒子替罪？”

“隻是猜測，還沒有證據。”

三人說話的功夫，撒旦的手機又響起來，路西法伸手接過，本以為是孫老二，卻發現是一個陌生來電。

“你們聯系了孫老二？”

飒爽的女聲從聽筒傳來，路西法覺得有些耳熟，半信半疑道：“張姐姐？”

“是我，二娃，聽姐姐話，先把手機給Devil先生。”

路西法沒法，隻好将手機開了免提遞給撒旦，于是張岚的聲音清晰的響在小屋裡，三人聽後俱是神色凜然。

“Devil先生，我代表警方建議你不要接近肇事者家屬。”

撒旦抛出問題，擺出一份傲慢無禮的樣子：“為什麼？我隻是單純想買個房子，二娃的領養手續還需要一段時間，我不能總住在他們家這個又小又破的房子。”

張岚聲音急促：“我們可以為您提供住所。”

撒旦笑了下，魔王的那點惡人氣質總算在這個人類的身體上有了點體現，他将聲音壓低，尾音拖長，語調緩慢而微微上揚：

“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非要阻止我買房子，是覺得我會為了報恩報複他們嗎？那也不對……如果是報仇，我的目标似乎應該是張靜芬。”

“還是說，肇事者根本不是張靜芬，她是替罪羔羊？”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換了個更加沉穩的女聲：“Devil先生您好。”

……

路西法牽着伊利亞斯的手，冷着張臉站在撒旦和張岚後面。

張岚今天特意畫了濃妝，珠寶首飾戴了一身，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實在很難認出。

孫老二站在自家房子前，看着這一家四口，一種他之前見過但看起來就有錢的氣質鋪面而來，讓他暗自後悔要少了錢。

這麼想着，孫老二一臉谄谀地打開門将人迎進來，視線在路西法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撒旦跟前：

“這位先生，您看看這院子，再看看這屋子，我前兩天剛搬出來，家電都能用，十裡八鄉你找不到東西這麼全的了。”

撒旦揚頭，一副不好惹的樣子：“我們看起來像差那點家電錢的人嗎？”

孫老二立即眉開眼笑：“要我說五萬塊對您來說也是小錢，那您看這房價能不能再提一點兒，不高，20萬您看怎麼樣？不是我吹，短時間内您真找不到比我這兒更好的了。”

撒旦也笑，低頭伸手招呼他過來，孫老二立即将臉貼到他跟前，撒旦壓着嗓子道：“20萬也可以，我還能給更高，你想不想要？”

孫老二腆着臉笑：“那肯定是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