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月色星子都已隐沒,源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牧,我累了……”
“那就睡吧。”他随意道,然後又加了一句, “我陪你。”
他的言語間皆是随性的縱容,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能為她兜底一般,自信而充滿安全感。
“好。”阿源應下,就着海綿墊就仰躺了下去。
她沒有向牧道謝。他們之間,有足夠心有靈犀的默契,一句道謝反倒顯得生分。
阿源仿佛累到了極緻,躺下不一會兒就睡熟了。牧聽着她均勻而深沉的呼吸,覺得似乎自己可以坐在身邊、陪她一輩子,直到天荒地老、世界的終點。
他此時才明白,原來,面對喜歡的女生,所謂的「帝王牧」,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男生。會犯蠢,會患得患失,會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個笑容而失落惆怅或者心花怒放。
“……還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阿牧有些無奈地自言自語着,嘴角的笑意卻始終沒有落下來過。
他雙手枕着後腦勺,輕手輕腳地躺在了阿源的身邊,睜大眼睛,望着黑洞洞天花闆發呆。
過了沒多久,他聽見了腳步聲。
有人進了籃球館。
牧警惕地坐了起來,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的人影慢慢顯現,是栗原夫人。
顯然,她在車裡久等阿源不至,又見籃球館燈光全熄,不放心,才尋了過來。
牧微微向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後他指了指熟睡的阿源,對栗原夫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栗原夫人會意。
這兩個多月來,她家小姐總是睡不好,舉止行為也變了許多,又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現下肯安心睡下,已然是很難得的。
再者,身為阿源最親近的人,栗原夫人自然是懂得阿源的心思的。她看牧守在阿源身邊,和衣而卧,親密又不輕亵,恪守禮節,當下也放心。
她對牧深深一鞠躬,以示囑托與感謝,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體育館。
等栗原夫人離開體育館後,牧又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牧……”
将睡未睡時,他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喚,回蕩在深夜寂靜的籃球館裡如雷貫耳。
牧猛地驚醒,轉頭去看身側的阿源。
她依舊睡得安然,側顔溫婉絕麗。
牧并不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他試探性地伸手,覆在阿源的手背,寬大厚實的手掌輕輕地收攏,将她整個手都包裹在了掌中。
睡夢中的她并沒有抵觸。
心中騰起小小的竊喜,牧小心翼翼地維持着虛握着她的手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但沒過一會兒,阿源似乎感到了些許不适,反射性地挑了挑手指。
牧心口一緊,做賊心虛般要抽回手。
但沒想到,沒等他有所動作,阿源的手指已經纏在了他的指間,簡單含蓄的牽手,變成了十指相扣。她又往他身邊靠了靠,似乎這樣才能找到些許的安全感。
牧頓時睡意全無。
他将空閑的那隻手枕在腦後,百無聊賴地看着天花闆,心想,算了,今晚就這麼湊合吧。
雖是這麼想着,他卻動了動手指,強勢地更深入地插進她的指縫,将兩人的手又牽緊了些,緊得、她再也甩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