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鍵盤聲敲得噼裡啪啦,突然,江月手機響了,是張曼的電話。
“喂。”
“月,在幹嘛呀。”
電話那邊傳來呼呼風聲,還有波浪翻湧的聲音。
“在宿舍碼字,你呢?”
“我跟陳理在遊輪上呢,今天天氣好,到海上來玩玩。”
陳理和張曼在S市的同一所大學,他們高中一畢業就在一起了,江月都不知道他倆的關系何時到了如此地步。
張曼說話有點扯着嗓子,旁邊的陳理又推搡着她胳膊,示意她說重點。
“哎,就是那個,月月,你聽說了嗎?郁林要出國了。”
電話那頭沒聲音。
張曼和陳理對視一眼,又試探地問了一句:“月,你聽得到嗎?”
“喔,我聽到了,剛剛在拿東西,你說郁林要出國了啊。”
“他好棒啊,人生道路與我們截然相反了。”
語氣聽起來很正常,兩人接着這事讨論了幾句,又聊了各自的近況,張曼就找借口挂斷了電話。
陳理自然的接過手機,張曼抱臂站定看着他:“剛剛沒聽出什麼不對勁啊,你說月月暗戀郁林?我覺得這個事的可信度太低。”
“相信我,她和我是一類人,都喜歡搞暗戀。”陳理眼神溫柔的看着她。
“不,我覺得肯定是不可能的。”
張曼還是不相信,她覺得自己的好姐妹沒有男人配得上,更别提暗戀了,這種事情男人來還行,女生要是喜歡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難道還怕他不成,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拉倒,但是要真像他這麼說的,月月這幾年得多難熬啊。
陳理不跟她争,隻是當初高中他見過江月看郁林的眼神,就跟自己看張曼的一模一樣,不過江月太過羞澀内斂了,不然也不至于連張曼都不知情。
他也是昨天才從易靖川那裡得知的這個消息,希望這姑娘能把握機會吧,郁林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江月挂斷電話後一直呆坐在凳子上,手裡還緊握着手機,回想張曼說的話。
自己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3年?還是4年?
高中畢業那年在他教室外見到的就是最後一面,自此她留在本省撿漏上了個雙一流大學,他在1000多公裡外的B市,兩人再無交集,如今江月快大四了。
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念大學的這幾年江月好像淡忘了他。
高中的張曼和郁林讓她性格開朗活潑了不少,不再似以前隻和張曼玩,她現在和室友還有異性完全能正常相處,也能随意地同人打趣說笑。
平常自己寫寫小說,和室友聚聚會,日常生活豐富了不少,張曼在寒暑假也經常約着她出去旅遊,這樣充實的生活讓江月好像沒時間想他了。
她隻能偶爾從動态裡窺探到郁林的生活,不過他近兩年不太常發了,慢慢的也變成了江月手機裡的普通好友,有時想起來了就去看看,而今天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沒有忘記他。
陽佳慧從上鋪探出頭問她:“江月,你怎麼了?都沒聽見你打字了。”
室友把她從回憶中拉回來。
“噢。”
“我想劇情呢。”
上大學後也有人追過江月,那是在大一的平安夜。
剛脫離高中的艱苦奮鬥生活,那個學期江月還是有點不太适應,上完課還要複習知識點,提前預習課本,每天規律作息,早七晚九,也不怎麼習慣玩手機,傍晚再去操場散散步,要麼坐在湖邊吹吹風,日子過得和高中一樣枯燥。
因為缺少了張曼這個開心果,所以雖說她性格改變很多,但和室友走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安安靜靜的,在班級裡依舊沒什麼存在感。
她總是會想起那一天。
好像陷在裡面了,她始終覺得自己是不是不配喜歡别人,也不會有人喜歡自己,某些人際交往能力上的缺失讓她越來越無法自洽,恰恰就是這種思維讓她更在意人際交往,但往往越小心翼翼越容易适得其反。
所以在大一上學期開學之後的3個多月裡,她覺得自己變得更敏感了,于是選擇寫小說來轉移負面情緒。
在平安夜的前夕,大家都像往常一樣上完晚自習準備回宿舍,江月要掃完地才能回去,室友們都在一旁等她。
很快她就弄完了,背上包招呼着她們一起走,突然,同組掃地的一個男生攔住了她。
“江月,請你等一下。”
“怎麼了?”江月奇怪,難道是衛生有問題?
對方卻不說話了。
面帶羞澀地看着自己,眼神緊張又堅決,然後從背後捧出一個蘋果,特别大特别紅,上面還貼着一個‘紅富士’的标簽。
他把蘋果舉到江月面前,結結巴巴的開口:
“給你…你吃,平安夜快樂,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