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恩感覺天塌了。明明雅拉姐姐答應了她會馬上回來見她,明明雅拉姐姐會遊泳...她撲在雅拉身上哭得昏天黑地,任憑身邊的人怎麼拉都拉不走。
最後,還是面包房的老闆娘好心,告訴她雅拉跟城裡一家貴族的老爺來往密切,說不定這裡面還有秘密。考恩流着淚收拾好了雅拉的身後事,轉頭辭去了毛線坊的工作,在面包房裡當起了一個小小的送貨工,一當就是幾年。
有一天,面包房的另一位送貨工生病了,考恩就順手接下了他的差事。她拿着包裝精美的南瓜餡餅和絲絨蛋糕,滿眼好奇地走進了海伯恩家族的莊園。
她把蛋糕送到了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卻意外碰到了一個穿着深藍色禮服的人。那人一看就身份貴重,考恩連忙低下頭道歉。
她沒想到的是,那位老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又被那人抓住了胳膊。
老爺說他叫勞埃德,還送給考恩兩件絲綢裙子。他的臉上一直帶着和藹的笑容,輕輕拍着考恩的肩膀:
“還是年輕好啊,像你這樣的小姑娘,真是活潑。”
他指了指考恩懷裡的南瓜餡餅,說這一份要送到另一座宅子。考恩有點疑惑,可勞埃德又攬住了她:
“别擔心小姑娘,我正好也要去那裡,跟我一起去吧。”
考恩心下覺得不對,但是出于責任,她還是乖乖地捧着餡餅跟着勞埃德走了。
等到了另一間宅子,考恩把餡餅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裝着甜品的盒子很大,她放下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幾本書。書本落地的聲音響起,吓得她趕忙蹲下去整理。
慌亂間,一張照片從書本裡掉了出來。這是...雅拉姐姐?!考恩緊緊捏着那張照片,手指顫抖起來。她想起雅拉在冰冷河水中的屍體,也想起了面包房老闆娘的話——
“不,不好意思老爺,我把您的書碰掉了。還有這張照片...這是夫人年輕的時候嗎?”
“這個啊,”勞埃德走了過來,動作輕浮地從身後環住了考恩,嘴裡嗤笑,“是之前的舊人。她是很漂亮,就是不太聽話。”
“不聽話的人,下場都很不好的。”
考恩如遭雷劈,血管裡的血如同被凍住了一樣從頭涼到腳。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是勞埃德的兒子,阿爾文。
考恩瑟瑟發抖着,她本以為阿爾文能來救她,再不濟也能勸阻勞埃德兩句。但他隻是把一疊牛皮紙放在茶幾上,瞥了一眼考恩,又瞥了一眼緊握着考恩雙手的父親:
“最近還是小心行事吧,父親。上次的收尾工作費了我很大力氣。”
收尾工作...?考恩愣住了,不會是雅拉姐姐的事吧?她頭暈目眩,再也沒辦法待下去,裝作身體難受的樣子落荒而逃。
她心裡的惡心再也止不住了,剛剛跑到樓下就開始大口嘔吐起來。從此之後,一顆小小的種子就在心裡發了芽——總有一天,她要親手殺了這些人!
考恩沒斷了和勞埃德的聯系,依舊是偶爾拿着蛋糕出現在海伯恩莊園裡。隻是海伯恩家裡守衛森嚴,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能怎麼樣複仇。
恨意和愧疚感日日夜夜在她腦海中争鬥,就在考恩瀕臨崩潰的時候,她突然聽說了聖弗裡教堂的魂水。如果能與雅拉姐姐再見一面...
“後面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考恩似乎無比的疲憊,“我從不後悔殺了勞埃德和阿爾文,隻是...連累了你們,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錯,”伊芙林緊緊捏了捏考恩的手,“那莫爾迪呢?你知道些什麼?”
“我每次和他見面,都隻是在說這些事情,”考恩搖搖頭,“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實很神秘...每次一到房間裡,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之前說他屋子裡的花香,或許是曼陀羅的味道,”桑頓先生插了句嘴,“那個味道會讓人發狂。”
“通緝令應該已經發出去了,莫爾迪也逃不了多遠,”珀西沃說道。他又看了一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迦勒:
“考恩小姐,那那封寄到赫卡忒魔法學院的信,是怎麼回事?”
“魔法學院的信?”考恩一臉疑惑,“我沒有向魔法學院寄過什麼信?”
伊芙林看她的表情不像作假,心下了然:“那封信估計是莫爾迪寄的,就是像把事情鬧大。還記得信上面閱後即焚的魔法嗎?考恩不會這樣的魔法。”
斯卡蒂看着躺着床上的考恩眼圈青黑,一副又快要暈倒了的樣子,趕快截下了他們還要繼續讨論的話:
“事已至此,還是先安排下以後的事情吧。那個莫爾迪被通緝了,考恩你呢?你有什麼想法?”
“我沒什麼想法,”考恩搖搖頭。
“這樣吧,我聽說你之前是在教堂裡算過一段時間的賬?我的珠寶商行每天算賬要算很長時間,你願意來我這裡幫助尼爾經理管賬嗎?”
“我...”
“看你挺聰明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哦對,之前他們說,為了讓海伯恩公爵不抓你,你得改個名字,你想好了要改什麼名字嗎?”
“改名字?”考恩又愣住了,旋即又搖起頭來,“我不改了吧...海伯恩公爵要抓我就來抓好了,我本來也沒想到能活着回來!”
“考恩,”斯卡蒂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你的仇已經報了,但是未來還有大好的新生活等着你呢,你還要帶着你姐姐的那一份呢。”
考恩低下了頭。半晌,她笃定的開口:
“那我就改名叫雅拉好了!”
“海伯恩公爵讓我改名換姓,無非就是怕勞埃德做的事影響聲譽。那好,我就改成姐姐的名字,讓他們都不能忘記這件事!”
考恩的眼角又流出了眼淚,隻不過這次,她終于把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桑頓先生又端過來一碗藥,斯卡蒂觀察了下伊芙林肩膀的繃帶:
“天很晚了,你晚上就住這裡吧。考恩住在這,你和我住一個房間好了。”
她又指了指珀西沃:
“你們不回學校了吧?”
“嗯,外面有馬車接我們,”珀西沃拍了拍迦勒,“我先把他送回家,然後我再回玫瑰山莊園。”
直到鑽進斯卡蒂房間溫暖的被褥,伊芙林才有一種終于松了口氣的真實感。她小心地翻着身,避開還在隐隐作痛的肩膀:
“斯卡蒂?”
“怎麼了?”
“你覺得考恩...雅拉,以後會怎麼樣?”
“會越來越好的,”斯卡蒂輕柔地掖了掖被角,“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