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池又被送到了家,裴聽寂看到人上才轉身離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離開後,樓梯裡走出來一個人。
是原本應該上樓回家的人。
宿池站在樓梯口,看着裴聽寂的背影越走越遠,路燈下,他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那一刻,他突然好奇,上一輩子,裴聽寂看着他離開是什麼感受。
而答案,自然是無解的。
裴聽寂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
宿池收回視線,上樓。
三樓,宿池停在自己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屋裡一片漆黑,對面樓上的光順着陽台落進屋裡,驅散點黑暗,不至于屋裡太過黑。宿池打開客廳的燈,關上門,換下鞋子走了進去。
把書包一扔,宿池趿着拖鞋朝廚房走去。
家裡請有阿姨,是他小姨走之前安排得,因此,冰箱裡不至于太過空。
宿池拿出來一瓶酸奶,一包薯片,打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小,窩在了沙發一角,吃了起來。
吃得差不多,宿池關掉了電視。
上一輩子,他嫌家裡太空曠,電視一晚上都不會關,或者,睡之前打開直播,總之,家裡得有聲音。
而這個習慣,一直到大二他住校,才慢慢改過來。
然後工作後,他經常忙到半夜,有沒有聲音沒有多大意義,反正累狠了,他沾床就睡。
現如今,他洗完了澡,又打開了直播。
手機裡放着遊戲直播,宿池把小夜燈關掉,躺床上閉眼睡覺。
可能是白天過于尴尬了,宿池夢到了和裴聽寂的初遇。
那天的天氣很不好,天烏壓壓的,像是要來暴雨的節奏。
宿池因為要處理父母留下的房子,隻能驅車回那個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回到了家。
打開門,裡面的一切都沒有變。
似乎,還能看到父親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母親在陽台澆花的場面。
然而,一眨眼,所有的消失不見。
轉了一圈,屋裡的東西雖然落了灰,但是,所有東西還都完好無損,并沒有在時間流逝下腐蝕,隻有陽台的花枯完了。
房東說要拆遷了,日期在十月十五号,發消息讓他回來搬東西。
輕點完東西,他就叫了搬家公司,交代後,因為工作,他就想要直接離開。
然而……
雨,傾盆而下,讓他不得不去附近超市裡買遮雨塑料布。
搬家公司的師傅,走得急,忘記拿了。敞天的車要是直接運,東西八成都要泡雨。
跑了好幾家,沒有買到,反倒是,看到了垃圾桶邊蹲着的人。
一身髒污,暴雨沖刷着他,他像是沒有反應一樣,靠着牆,那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暴雨洗刷後,露出了傷痕累累的疤。
看起來,十分可憐。
并不打算多管閑事,于是,轉身離開。準備和師傅說一下,改天再運。
但。
牆角的人突然擡起了頭,那雙眼,呆滞到毫無生氣,可,卻澄淨無比。
宿池突然,那一刻,突然共情了牆角的人。
失去父母,失去奶奶,休學那半年,也是這樣子。
他孤僻,沒有朋友,後來唯一一個朋友,還是工作以後,聽他說他們高中大學一個學校,才慢慢熟識的。
心軟了,他朝那人走了過去。
像是拐子一樣,他僵硬一笑,“你一個人嗎?”
牆角的人,不出所料,沒有反應。
“我可以帶你走,給你吃的,給你穿的,什麼也不要。”
他可真有病,對于一個貌似已經成年的人說了這麼奇怪的話。
斂眸,想要離開,但,牆角的人卻動了。
探出的手,髒污無比,放在了他即将收回的手裡。
對方沒有說話,低着頭,可行動上,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避雨的雨傘,微微傾斜,替牆角的人遮去了潑天的大雨。
至此,他家裡多了一個人。
……
“裴聽寂,說話。”
夢裡的人拿着糖逗着沙發另一端的人。
隻見,沙發另一端的人側頭,露齒一笑,嘴巴動了動,一句沒有聲音的話,從他的嘴裡出來。
宿池想要聽清楚,但随着鬧鈴聲響起,他猛地睜開了眼。
夢裡的一切崩塌。
宿池深吸了一口氣,翻身摁掉鬧鈴聲,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拿起一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五點整。
注意到岌岌可危的電量,宿池把手機充上,朝廁所走去。
收拾好後,手機已經充到了五十格電。他把手機一拔,拿了一個袋子,把外套一塞,卷子也跟着塞進去,提着袋子離家。
到教室後,裴聽寂已經在位置上。
宿池坐下,袋子還沒放下,桌子上被啪的一聲,放了一張卷子。
宿池看去,是數學卷子。
“糖。”
宿池:……
掏了掏口袋,把糖拿出來,放在裴聽寂桌子上,然後,拿出自己數學卷子開始抄。
或許下一次,回家可以不用拿卷子。
畢竟,他拿回去也不會寫。
數學卷子抄的很快,在早讀正式開始,宿池就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