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痛苦什麼?
還是為了和我很像的那個人麼?
裴聽寂眼眶幹澀,真想撬開宿池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裝着誰?為什麼總要把他看成某個人的影子呢?
“宿池,為什麼這樣子看着我?”
濃稠的夜倒映在他的眸中,像是一灘煤渣,彎眸的瞬間,煤渣發亮,篝火重燃,帶着暖的盎漾。
奇怪,明明是凜冬。
然後,裴聽寂聽到了他用很小很小,小到像是羽毛落地的聲音,說——“裴聽寂,我們在談戀愛呀。好笨呢。”
裴聽寂渾身僵住,詫然後,心髒流進一股暖流,而後住進了一隻小鹿。
小鹿肆無忌憚,莽撞地四處奔跑,把裴聽寂的五髒六腑撞得竄了位置。
“宿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宿池愣,而後嫣然一笑,“我,為什麼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呢?”
伴随着回答而落,是一觸即分的吻。
酒香,撲鼻而來。
裴聽寂再次意識到,宿池喝醉了。
他,喝醉了,因此——這些話,都做不得數。
“我喜歡你,裴聽寂。”
璀璨如星河的眼眸,這雙他曾經贊美過的眼睛裡,倒映着他的影子。
從未像這一刻如此清醒過。
他完全且絕對的占據着宿池。
“是嗎?”
裴聽寂不認為自己會喜歡男生,也從沒有想過去談戀愛……但是,設想一下這個人是宿池,他竟覺得這會是一段很奇特的戀愛。
垂眸,靠近,噙住宿池的嘴唇,輕輕咬了下去。宿池吃痛,眼尾下垂,委屈巴巴。
可愛,想一口咬死。
裴聽寂想着,又惡劣地咬了下去,給宿池疼得一張臉皺在一起,口齒不清指責起裴聽寂,“嘶,疼,傻子,這裡不能(咬)。”
不讓咬?
裴聽寂雙手緊緊扣住想要逃的人,故意犯賤,“不給咬,給親不?”
“給。”
幾乎是聲音落地,宿池摟住人就親了上去。裴聽寂這是第一次意識到宿池的行動力,他其實就是想要逗逗宿池。
喝醉了的宿池,臉上升起一抹紅,眼神卻一點都不迷離,反倒是,熠熠生輝……
“嘶——”被咬了。
裴聽寂回神,隻覺得下唇發疼,隐隐約約有着股鐵鏽味。
似乎是……破皮了。
裴聽寂下意識伸舌頭,想要查看,卻被宿池先一步吮|吸住,下一秒,他被舔了傷口。
瞬間,似乎是電流,從尾椎骨而上,裴聽寂腦袋一片空白。
呆了。
“很疼麼?傻了?怎麼了?小裴?小傻子……我錯了。”
這小傻子最記仇了,上一次,他不就是搶了碗裡最後一口丸子,然後,第二天,直接把他喜歡吃的水果吃完了。
啧……難哄啊……
“别生氣了,不許不來夢裡找我,也不許到夢裡吓我,更不許在夢裡惹我傷心……我的夢,讓讓我吧……”
宿池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慢慢地低下頭,靠在裴聽寂的身上,全身力量卸去,緩緩阖上了眼。
而,裴聽寂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刺骨的冷氣像是鑽進了鞋底,從低往上不斷攀延,最後困死了心口撒腿丫子狂奔的小鹿。
宿池……喜歡的人,緬懷的人,姓氏還特麼的他一樣!!!
特麼的,早死鬼,死了還要糾纏不清幹什麼?!!
風起,樹葉飄落。
凜冽的風順着脖子往裡鑽,裴聽寂恨得牙癢癢。
垂頭,看到睡着的人,恨不得将其搖醒。
但最後,裴聽寂還是彎腰,攔腰抱起宿池往不遠處的賓館走去。
走錢的關系開了一個房,把人安頓好。
裴聽寂想起來掉落在地上的啤酒罐子,歎了一口氣,拿着房卡扭頭下樓。
回到原來的地方,啤酒罐子沒了,隻剩下一個磕在地上崩掉的環。
裴聽寂彎腰,撿了起來。
小小的易拉罐環,安安靜靜躺在手心,裴聽寂瞧着,歎了一口氣。
這都特麼什麼跟什麼啊?
希望明天起來,他的小同桌還能記得,不然……
裴聽寂捏緊了手心裡的易拉罐環,很沒骨氣來了一句,“殺掉,都殺掉。”
而後,扭頭,回賓館。
—
宿醉,第二日免不得頭疼。
可,啤酒,頭也疼,是不是太奇葩了點?
宿池揉着額頭,很不想承認,但事實上确實是他被一瓶啤酒幹倒了。上一輩子,他喝倒一桌不是問題,怎麼就……
想不明白,越想頭也越疼。
“呦,宿老爺醒了啊?”
宿池循聲側頭,看到提着飯的裴聽寂。
“難受啊?”
裴聽寂把東西放下,随手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走過去遞給宿池,“喝一口,将就一下,這賓館破,沒熱水。”
宿池搖頭。
“?”
“得先洗漱。”
宿池掀開被子,看到了什麼都沒有的腿。
靠靠靠靠靠靠!怎麼什麼都沒有?!
被吓到,宿池慌忙把被子拉回去完,然後想到什麼,他又扯開,往腿中間看。
看到了褲衩子,他松了一口氣。
而這一切,被裴聽寂看進了眼裡,他哼笑一聲,邊擰水瓶邊說道:“這是怕被我看了損你的清譽?怎麼?這是給誰守身呢?”
宿池背着一大串話弄得莫名其妙,這特麼的都什麼跟什麼啊?
“沒有,你什麼時候醒的?”
果斷轉移話題。
“五六點。你一直往我懷裡鑽,腿還喜歡往我腿間”
“打住!”
宿池的臉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的睡姿什麼樣的,就這麼被水靈靈擺到明面上,饒是臉皮厚也禁不住。
“呦,臉紅了啊,怎麼,昨個親我的時候也不見”
“!!!靠”
宿池騰得一下爬起來,飛撲過去要去捂嘴。裴聽寂被吓到,手裡的水瓶掉落,慌忙接住宿池。
“唔,唔……”
大掌拖着宿池的屁股,裴聽寂左右移頭,想要掙脫開。
被冷空氣凍了一下,宿池腿打了哆嗦,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蠢事。
他怎麼會這麼幼稚,情緒上頭!
明明,上一輩子,他在傻子面前一直遊刃有餘的……
“冷了吧?傻不傻。”
裴聽寂賤兮兮說着,滿嘴的看笑話,可還是抱着人往床邊走去,把人塞了進去。
“裴聽寂,安靜一會。”
宿池順勢躺了下去,躺下的時候,腦袋裡一閃而過裴聽寂的臉,似乎裴聽寂嘴上還有傷。
那個傷……
宿池側頭,裴聽寂還沒走,剛轉身。宿池開口,“裴聽寂。”
“啊?”
裴聽寂扭頭。
細小的傷口,結痂了。
在嘴唇上。
下嘴唇!
我踏馬的還是下手了?!!!!
宿池一瞬間自閉,又扭過去了頭,有些生無可戀閉上了眼。
裴聽寂瞧着,看出些了什麼,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爽朗的笑聲裡,宿池把被子一拉蓋過頭。
最後,自閉五分鐘後,裴聽寂從長上薅人,邊薅人邊哄着,“買了你最喜歡的水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