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到,背後十分的安靜,裴聽寂試探性開口,“小同桌?”
宿池覺淺,幾乎是裴聽寂開口喊第一句話,宿池就醒了,他迷茫應了聲,“嗯?”
軟軟的,帶着鼻音,裴聽寂猜到,“睡着了?不冷麼?”
宿池借力,撐着身子坐直,否認,“沒有,沒有睡着。”
坐起來,發現已經到了,宿池下車,“謝謝啊。”
“不用謝,有糖沒?”
裴聽寂牙癢,想要咬一些東西,而糖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嗯?”
宿池掏口袋,還真給他找出來了一顆糖。垂眸,宿池剝開糖紙,泛白的指尖,捏着粉色的糖,靠近。
裴聽寂不自覺的,喉嚨一滾,靠近,微微張開嘴,讓宿池喂給他。
宿池松手,裴聽寂舌尖一卷,糖落入口腔裡,很快,糖意彌漫開,裡面夾雜着的酸意驅散過于濃厚的奶味。
很好吃。
比草莓味的好吃了。
“晚安。”
垂眸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摩挲在一起,宿池匆匆丢下一句話,扭頭快步離開。
“晚安。”
裴聽寂揚聲,回複。
聽見身後的聲音,宿池的步子慢了下來,在小電驢聲音越走越遠,越來越小時,宿池駐足,轉身看去。
七點半,準時。
路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宛若星河長明。
燈光下,宿池默然,良久,他轉身離開。
不傻的裴聽寂,很好。
極緻的好。
而,傻了的裴聽寂。
也是獨一無二的。
愛,由上輩子蔓延到這輩子,在即将枯竭的時候,很幸運,它再次噴湧而出。
是新生。
當天晚上,暴雨而下。
暴雨後,填空飄起了稀碎的雪花,一夜後,天地間銀裝素裹,潔白無比。
宿池十點時,被手機震動醒了。
是裴聽寂的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餃子。
太冷了,宿池不想伸手指,索性回撥過去。
忙音後,對方接住電話。
“起沒?小同桌。”
“沒有,剛醒。”
“起床啦,你裴姐包餃子了,白菜豬肉餡的,讓我喊來吃。”
裴聽寂把手裡的餃子捏緊,雖然很用心,但是,捏出來的,依舊奇醜無比。
裴頌歌無語,見裴聽寂還要包,直接那筷子敲了一下裴聽寂,眼神示意,别再霍霍餃子皮了。
宿池隐隐聽到些動靜,詢問,“你們現在在包餃子?”
裴頌歌出聲,“是啊,現包的,包了好多,我讓裴聽寂去接你,來嘗嘗姐的手藝。”
裴聽寂幫腔,“是的,你裴姐老厲害了,包的餃子第一了,世界上獨一無二,巨好吃!”
宿池從被窩爬起來,“不用不用,姐,你們吃就好。”
“沒事,要不待會煮好,我讓裴聽寂給你送去也行的。”
反正不是麻煩自己,裴頌歌擱着勁使喚,“不用不好意思,反正裴聽寂還要給戴向他們送。”
“不用不用,我這就起床了,我自己去。”宿池邊說,邊找衣服,“那姐,我先挂了,你們忙。”
“好。”
電話挂斷,宿池去洗漱。
另一邊,裴頌歌挑眉,一臉還是姐厲害吧。
裴聽寂恭維,“是的,是的,你最厲害了!”
“滾吧,去接人吧。”,裴頌歌打發人。
“好嘞。”裴聽寂起身,去廚房洗了手,拿起小電驢的鑰匙,襖子一穿,拉開門往下跑去。
“下雪了,你走着去吧!”裴頌歌反應過來,跑到陽台朝下喊道。
确實,路上積雪了。
“知道了!”
裴聽寂收起鑰匙,去接宿池。剛好,半路看到宿池,兩人最後一起步行。
裴頌歌熱情好客,宿池吃了午飯。一頓熱騰騰的餃子,味道很好,吃完,他被拉到裴聽寂房裡午休。而午休起來後,又被裴聽寂摁着學習,一直到太陽落山,天徹底黑下來。宿池準備離開,然而,又被裴頌歌拐彎抹角留了下來。
一天,宿池都在裴聽寂家度過。
而這樣的日子持續将近一個星期後,林益聯系上了宿池,約好一起去看許言輕的親人。
被各種好吃的養了段時間,宿池體重直飙,最直觀表現在臉上。
林益看着胖了一圈的宿池,侵略感削減不少,臉部線條柔和不少。
形容一下——可愛。
“怎麼?”
宿池不明所以,怎麼盯着他一直看?
“沒事,走吧。”
林益搖頭,“得你帶路。”
他沒有去過許言輕的家,上次告訴宿池的地址還是他詢問出來的,他其實,有很大的心理負擔去看望兩位老人。
雖然,許言輕的死和他無關,但,如果他伸出的“手”再長一點,給許言輕的“墊腳物”再多一些,許言輕或許不會深陷泥潭無法自救。
“行。”
—
路不遠,很近,步行半個小時。宿池領着林益再次來到了許言輕的家門口,門上的白布已經扯去,周圍被打掃得很幹淨。
宿池上前一步敲門,開門的不再是兩個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輕人。
看樣貌,和老人有八分相似。
果然,對方開口,一副主人的姿态,“你們是誰?”
“你好,我們是來還東西的。”
“什麼東西?”
年輕人不耐煩,眉眼可見的煩躁,“不管你們借我爸媽什麼東西,我們不要了,你們走吧。”
“這件東西很重要。”,宿池說。
“是許言輕的吧?不好意思,我們不要了。”說罷,年輕男人就要關門,卻被宿池先一步擋住。
聽了半天,林益也弄清楚狀況,他開口,“這件東西是我們同許奶奶借的,按理說,我們得歸還,當着面歸還。”
被阻擋住,年輕男子不耐煩,“說了不要,别再來了!”
許是聲音大了,裡屋走出來了。
“誰說不要的?什麼時候你能代表我和你爹了?”聲音帶着怒意,“打開門,讓人進來。”
年輕男子不耐,但到底沒有忤逆老人的話。
“等你好久了。”
看見宿池,老人笑了笑,最後視線落在林益身上,“他是?”
“也是言輕的朋友。”
林益乖乖一笑,“奶奶好,我是林益。”
“林益……”
老人喃喃自語,這名字熟悉啊。
回想着,最後,終于想起來在哪裡聽過。
是幺兒嘴裡幫助過他的小孩,怪不得,看起來面善得很啊。
老人激動,眼眶裡浮現出淚花,住着拐杖就要往林益走去,林益先一步,快步走了過去。
“我知道你,你幫助過幺兒,你是好孩子,謝謝你啊,謝謝你……”
林益攙扶着老人,“不用謝,奶奶,不用謝我,我們是同學,應該的,不用謝我。”
“要啊,得要啊,幺兒生前有的溫暖很少,謝謝你,真的謝謝。”
說着,老人就要下跪,給林益吓個半死,緊緊攙扶着老人,餘光求救宿池。
宿池上前,幫忙阻止老人。
“奶奶,真别,我們這次來是還東西的,這是我們借的東西。”
老人看着日記本,松開了拐杖,顫巍巍接住,眼眶裡淚滾滾滑落,“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