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白長賀便說要去找人,早早地下了山,季遠也沒有多問,但是随即反應過來,白長賀在這清明宗,除了浮玉峰上的人,他還認識誰嗎?
這下明白了。
他怎麼能把女主忘記了。
季遠手裡捏着兩張符箓,看着兩人的背影,男的俊逸出塵,女的背影娉婷婀娜,站在一起便是這山最美的風景。
自己過去,就像會破壞了這好看的風景。
季遠呆呆站在那裡,手裡還捏着剛才畫好的美人符。他在符書上描摹了好幾遍才敢下筆,因為聽說一張空白的美人符便需要一百上品靈石,更是因為這是白長賀的。
現在想想,白長賀貴為大厲的六皇子,沈家又是他的外家,整個聚寶齋都能是他的,何況區區兩張放入盲盒的美人符呢。
看着那兩個人在那裡低聲交談,蘇雨眠似乎說了什麼,白長賀微微低下頭似乎在聽她說話,看到這裡,季遠手裡的兩張美人符是如何都遞不出去了。
他在那裡看了一會,原來背對着他站着的蘇雨眠忽然側過了身,她的臉上笑顔如花。
季遠隻覺得那明媚的笑容,像把刀子一樣刺傷了他。他呆呆的站在那裡,隻覺得渾身冰冷,有種冰冷的感覺讓他有那麼一會兒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他站在那裡,這幅美麗的畫面裡的每一處都能刺傷他。
他轉過身,想要慢慢地離開,退出這幅不屬于他的畫。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告訴自己,沒什麼的,這隻是一本小說,這是一個情節,他們是主角,而自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配角,故事線就是這樣的。
可是走着走着,眼淚卻流了下來。
他擡手擦了一把,好像又有淚水流下。
原來意料之中會發生的事情,也能讓人那麼難過。
蘇雨眠看到那一抹寂寥的紅色背影,剛想說話,卻被毫不知情的白長賀打斷:“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蘇雨眠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白長賀繼續道:“那座瓊樓與你神魂相連,之前的一輪袖珍明月已經被儀忘言盡數粉碎,但是瓊樓仍在,必須剝離以後,我才能将它煉化。”
蘇雨眠知道以白長賀的能耐,别說瓊樓與自己的神魂牽連,就算與自己本人牽連,他都能一劍斬開,繼而毫不妨礙他的煉化瓊樓。
上一世蘇雨眠知道白絕是一個出手毫不留情的人,他的劍能一劍破萬法,也能一劍斬斷人間因果。
蘇雨眠想了一下,開口道:“這瓊樓于你一個劍仙,根本毫無用處,不如還給我,我願意以一樁機緣來與你換。”不等白長賀開口,蘇雨眠連忙接上去說道,“我知道以你境界,無謂機緣,但是你聽我一句,這樁機緣于你是最好。”
隻有蘇雨眠知道,五百年前的何絕,他的仙劍龍泉現在就在蜃樓秘境中。
白長賀淡然道:“不必,我想要這座袖珍瓊樓。”
蘇雨眠不解:“這座瓊樓于你一個大劍仙真無益。”
白長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溫柔。
蘇雨眠皺眉,既然白絕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也隻能舍了瓊樓。她之所以能重生,可能就與這座瓊樓與袖珍明月有關,但是既然因為身懷重寶而被針對,那她也隻能放棄了。
當下斬斷自己神魂與瓊樓之間的聯系。
白長賀能感覺到瓊樓已是無主之物,含笑點頭,以後煉化成自己的避暑行宮,那阿遠還擔心這世間的寒來暑往嗎,前段時間正是酷暑之際,阿遠可熱的夠嗆。
蘇雨眠暗中氣機,這些人仗着修為比她高,就肆意掠過她的寶物。先是景陽城的水神,跟腳不詳的妖修儀忘言,現在又是大劍仙的轉世白絕。
雖然知道山上的修士,本來就是算計來算計去的,自己上一世就該清楚明白,且那時自己算計别人的更多,隻是當自己被算計,被壓制的時候,心中還是惱怒。
蘇雨眠看到白絕欲走,開口道:“不管怎麼說,這瓊樓本來就是我的,我也不求殿下能與我交換什麼法寶,隻求小女子落難之時,殿下能為我仗義出劍一次。”
白長賀一挑長眉:“理該如此。”畢竟一座避暑行宮到手了。
蘇雨眠還想要說自己剛才看到的那抹紅衣,隻是白絕已經不耐煩跟她多說,一步走出,身形已經在數丈之外。
蘇雨眠的嘴張了張,最後還是閉上了。瓊樓雖然珍貴,但是跟白絕的一次出劍來說,搞不好賺的還是她。雖然不知道那紅衣少年與白絕的關系,但是白絕都不給她機會說話,她也就不說了。
到了浮玉峰山腳下,白長賀開始徒步登山。
浮玉峰的山勢并不陡峭,山路反而平緩,山上台階雖然整齊,但一看走的人便不多,這些時間在浮玉峰中逗留,便知季遠與宗門中的人往來不多。
卻也正好,他白絕也不喜與别人過多交往,前世也是,好友不多,卻都各個可交心,隻是大多死于五百年前的大戰中。
也就是自己,被聖人收攏魂魄,可再轉世為人。
幸好能再轉世重生,才能遇到那個喜歡的人。
白長賀一步一步登山,走着路,想着人,一條山路竟是不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