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毀滅吧。
第二日,晨光微熹。
季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在水榭裡睡着了,身上還蓋着一件青色法袍。
他擡眸看去,坐在自己旁邊的是宋清玥,宋清玥此時也看着自己,一向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師尊醒了。”
季遠揉了揉眼睛:“我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宋清玥伸手擋在季遠的眼睛上方,防止陽光照到他:“可能師尊太累了,現在還早,很多弟子都還在休息。”
季遠忽然推開宋清玥的手,猛地坐起來:“你嶽師叔呢?”
宋清玥的表情也不太好,遲疑了一下:“嶽師叔……徹夜未歸。”
季遠立刻産生了不好的預感,讓各宗門的首席弟子約束自己下面的弟子,不讓任何人離開水榭。
有人聽季遠的,有人就不願意聽季遠的。
這是一片洞天福地,應該會有不少寶物機緣,這季遠壓着衆人,不讓衆人去尋寶,算怎麼回事。
但衆人的抗議很快就停止了。
因為嶽八回來了。
同時回來的,還有他的女兒嶽彩鈴與另外一名内門弟子。
可是現場卻鴉雀無聲。
因為嶽八帶回來的是嶽彩鈴和那位内門弟子的屍體。
他們兩人已經死去多時。
季遠心裡暗道糟糕,連忙跑過去:“老、老八……這是怎麼回事。”
嶽八臉上悲痛,看想去像是一夜之間老了數十歲,仿佛被抽離了所有的生氣,一夜之間,從一個充滿活力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蒼老不堪、心灰意冷的老人。
季遠作為嶽八的同輩人,其實無法感同身受,他在人間二百餘載,卻未有成家,也沒有家人,在穿書之前,父母健在,同樣沒有成家,更無子女。
但父母仍在,子女卻離世這種事情,莫過于世間最悲苦之一。
嶽彩鈴,即使不作為修士,放在世俗中仍然不過是少女的年紀,在整個清明宗内也是大道可期,可現在卻是屍首分離,死無全屍。
“老八……”季遠向前走上一步,想去看看嶽彩鈴的屍體是不是留有兇手的線索。
可是他剛往前邁出一步,一道劍氣飛掠而來,鋒芒之銳根本是出了死手。
季遠怔住了,他沒想到嶽八居然會對自己舉兵相向,更加是奔着他的命去的。
同為清明宗的草包,他不知道季遠的斤兩嗎?
劍氣非但沒有停止,甚至後面跟随了好幾道的劍氣。
一看就是嶽八沒有留手。
樓青山與宋清玥紛紛出劍,擋住鋒銳的劍氣。
但仍有一縷劍氣掠過季遠的臉側,削去了季遠的一縷發絲。
季遠站在那裡,怔怔無言。
他看向嶽八。
這修行路上,生死不定,大道無常。
每每思及此處,心中多有怨怼,多有心灰意冷。
“老八!”季遠分開站在他面前的兩名弟子,“你這是做什麼。”
嶽八的聲音森冷:“我尋到鈴兒的屍體,身上為劍氣所傷,此處天地我已經轉了一圈,并無妖獸在此,所以兇手就是這裡的人。”
“我要找到殺死我女兒的人。血債血償。”
“此外,此方天地所有所得,每人交一件法寶給我,我才能讓你們離開。”
此話一出,季遠倒抽一口涼氣。
果然,其餘宗門的弟子,對他們投來了不信任的複雜眼神。
季遠沉下臉:“老八,你不要胡說,事關我們宗門的臉面。”
——雖然宗門臉面不值錢。
但在現在的情況下,如果再激化内部矛盾,不是将事情變得更複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