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棄傷一把将明月風的衣袖狠狠拽過去,眼神犀利,眸中帶毒,與當初的楚惜之如出一轍。
明月風喉結微動,他有點心慌,楚棄傷不會真的要打他吧。
兩人對視起來面面相觑。
直到後院的女子走過來勸阻才阻止這場鬧劇。
清子平走到兩人跟前,看了這個一眼,又瞥了那個一眼,總而言之,受了傷都不能好好休息嗎,非得劍拔弩張的,讓人頭疼。
她把兩人拉扯開,平聲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打起來就真真的好嗎?看看你們兩個身上的傷。”
明月風“哼”的一聲推了一下楚棄傷,對清子平說:“謝謝姐姐,我知道的,我不打了。”
清子平點點頭,她準備勸慰楚棄傷,卻被楚棄傷無情的拒絕了。
他不看她,語氣冰冷朝明月風說道:“我們走吧,别在耽擱了。”
明月風卻是一如反常,他不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姐姐好心好意救了我們,請我們吃東西,還給我們衣服穿,你不感激就算了,還在這兒咄咄逼人?”
楚棄傷心裡本就有一股無名火,聽到他斥責自己,他的脾氣此刻也上來了,說話不着調:“那是我讓她救了嗎?”
清子平欲言又止:“我……”
明月風狠狠朝楚棄傷的臉上揮過一拳,他憤憤道:“你說還是人話嗎?要不是這位姐姐,我們倆早就死了!到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成!那樣你就高興了?”
明月風哭忿着罵着,楚棄傷卻沒有回手,臉上那道紅印在這個黑靜靜的夜晚劈開一束光芒。
明月風還在哭着,口中依舊在數落着他:“當初女尊是怎麼囑咐我們的?你們口頭上說的好好的!什麼互敬互愛出了宗門就統統不作數了!我們本可以一起好好去找師哥他們,可你們非要特立獨行,是不是覺得這樣就很厲害?要是果真如此,你們驅鬼派還湊到青雲宗門幹什麼?自己開設一個宗門幹不就行了?到頭來你又做對了什麼?”
清子平聽得一頭霧水,她看向楚棄傷,問道:“阿楚……你不是說來刀魚鎮是來尋親的嗎?”
楚棄傷沉默不語。
明月風心抖了兩下,很快意識到自己将才說了什麼渾話。
不該說的,不該說的……
楚棄傷猛然起身,轉身朝清子平行了一個抱拳禮,擰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先走了……”
清子平一頭霧水:“诶……?”
楚棄傷沒有作過多的解釋,而是快速抓起一旁明月風的手就逃,明月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楚棄傷一把抓過腰身,少年擡腳蜻蜓點水,高紮發在他轉身的那刻飄揚揮灑,衣袍綻放屬于少年的英姿勃發,頃刻之間就迷住了某人的雙眼。
撫摸腹中的孩子,她在想,雖說世事無常,也許她沒有辦法陪他好好平安長大,但他未來一定會像将才的少年那般,意氣風發,好好生活。
當然,也會遇到心愛之人。
楚棄傷翻身到一旁的樓閣沿上,因定力不足,連同身旁的那個人都往後拉了幾步。
“小心點。”他道。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明月風問。
楚棄傷沒有言說,他也不知道,隻是淺淺的低眸望了一眼清子平,清子平也在擡頭望他,黑睫在他眼底垂出一番陰影。
兩人眼神的交集終止遊邃,永遠停留在此刻的感覺。
女人對少年的喜愛,有種愛子般的堅定,透過她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她對自己愛子的模樣,同時也在祈求未來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康平安,順遂一生。
而少年對于女人的感情,是從心底迸發的癡迷,強大,散發成熟的光輝。這種喜歡會讓他從今往後遇到的人身上都不會再有。
也從此刻開始,再不能回頭。
月影隐情思,姣頭發月白,催斷腸,深深相望。
欲哭無淚,蓦然回首,那一刻,才知此刻心動。
他不會再念了。
因為他這時候才終于想起,不管是清子平,還是心底的柔戀,身痛負傷的胳膊,甚至是剛剛明月風的斥責,乃至周圍經曆的一切都是因為共緣。是蔡菜在為他們共緣,是她燃燒着自己的心魂在為他們共緣,他們絕不能停止,必需要往前走,尋找真相。
兩人都沒有過多的停留。
海棠樹下,美人月舞,這一世,讓他生莫敢忘。
有一個瞬間就夠了,這并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