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退下。”
叡帝身量高的很,正直壯年的帝王此時擺叫人退下,皇後有一瞬間變了臉色,又像是平常一樣,叫人分辨不出。
狹長英氣的眼眸看向皇後:“他年紀小,這件事以後再說。”
“陛下說的是。”
叡帝隻是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叫人識相的閉上嘴。
霍無極自然不樂意。
他都出來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索性直接跪下:“臣确實有心儀的女.......”
“寡人叫你閉嘴。”
叡帝将手往桌幾一放,不輕不重的聲音卻叫殿内的人呼吸加重。
“臣——”
霍無極也是納悶了,不就是兩句話的事,閉什麼嘴,他可不想被拘在皇宮裡,他要去找嬌嬌兒。
“鎮南王喝醉了酒,今日便到這吧。”
“父皇,國公還未到。”
長盈起身,她匆匆趕來,還不曾坐穩,便要匆匆離去。
“那便派人叫他回去,既然病着,那就放下手裡的東西,在家好好養病吧!”
叡帝起身,拂袖而去。
這是脫一層皮啊!
在人慌亂的神情中,叡帝身旁的高公公前來傳話:“鎮南王,随咋家先去喝碗醒酒湯,醒醒酒吧。”
霍無極不情不願,還是跟着高公公離開。
徒留一群臣子,惶惶不安。
“既然鎮南王醉了,那便散了吧。”皇後神色平靜,她站起身安撫大臣。
“臣告退——”
“臣等告退,娘娘萬福。”
長盈屏退了宮人,這才去扶皇後坐下:“母後,看這樣子,父皇是準備将這件事淡忘了。”
“是啊,真是偏愛呢。”
皇後垂眸,發鬓旁的鳳钗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玉聲,纖纖手指一顆顆的撥動着指上的十八子。
隐去了神色。
“母後,那我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回來嗎?”
長盈有些急了,她上前坐在母後身邊:“今日兒臣連口水都沒喝,國公還在記恨當年的事,對兒臣更是沒有好臉色。”
“他不敢抗命,便将氣撒在兒臣身上,回來還遇見了司嬌嬌,兒臣不過是無意傷了她的臉。”
長盈說道這裡,眼中顯現不滿:“母後,你不知那司霧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着吧,若是過兩日我宮中有什麼好東西,她定是要搶走給那司嬌嬌。”
“我這個公主,做着也是憋氣!”
“好了,這裡人多眼雜,先随母後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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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無極自是知道,有人在等着他。
入殿之前,先淨了手,飲了醒酒湯,這才掀開明黃幔帳走了進去。
叡帝此時正半靠在榻子上,看着手中的兵書。
此時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經卸下冠冕,換了龍袍,随意的像一個富貴人家的主子。
“給陛下請安。”
霍無極單膝下跪行禮。
“你我二人不需繁複禮節,坐吧。”
叡帝合上書,他很年青,甚至渾身散發着勃勃生機,器宇軒昂。
榻子中間的小幾上還在散發着墨香,隻是鬓邊若有若無有幾縷白發,藏在那烏發之後。
“陛下,臣有事相求。”
霍無極也藏着掖着,能說就說呗,往榻子上一坐,嘴便開始說。
叡帝嗤笑一聲,斜眼看去鋒利如刀割,緩緩将書放下,仔細端詳着霍無極的臉:“白了不少,到了沁縣不好好操練倒是學人坐起玉面郎君來了。”
霍無極從不懼怕帝王。
他們是君是臣。
陛下指哪他打哪,其餘的,都不算大事。
“陛下,臣有事相求。”
叡帝擡頭不語,就在霍無極要着急的時候,他又吩咐:“寡人渴了,先沏壺茶來。”
霍無極回頭往外喊了一聲:“來人斟茶!”
“陛下,臣想留在京城,請陛下賜臣一官半職,哪怕不再做王做将,臣也願意留在京城!臣心念宰相家的三小姐,我們早已互通心事,臣想追求于她!”
“還請陛下成全。”
霍無極可等不及彎彎繞,他一口氣說完,心裡可高興多了。
“就是與你一同回來司嬌嬌?”叡帝半支颌,若有所思的望春風滿面的霍無極:“寡人記得,上一屆的探花郎是她相公吧。”
“嗯。”
霍無極重重點頭,答的随意:“陛下可知,那可不是個好東西,為禍一方也就罷了,還要趁嬌嬌兒遠嫁欺負她!沁縣流民四散,他不安置不說,還尋歡作樂,花天酒地,這樣的官員,不配活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是嗎?”
叡帝雙眸微眯看着義憤填膺的霍無極:“來的訃告可是寫着他去剿匪,遭山匪報複,這才全家滅門,若是真如你所說,應也不知如此吧。”
“陛下,那訃告是臣寫的。”
“那陳君平也是臣殺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對于這種不幹人事的狗官,殺他是便宜他了。”
陳君平這種人他可是看不慣,像個蒼蠅一樣惹人煩。
白白負了嬌嬌兒年華。
叡帝似笑非笑,猛地摔了剛斟滿的茶杯,随着瓷器碎裂的聲響,便聽到威嚴的聲音:“無極,寡人是太過寵愛你了,朝廷命官你說殺便殺,你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