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兒,今日之事是怎麼回事。”
姚姮先是瞥了自己兒子一眼,看着這個一闆一眼的樣子,真是惹人心煩,揮揮手叫身邊伺候的人離開,房間裡便隻剩下他們一家子。
“好好的吃個飯不成,有什麼偏偏要在這飯桌上說才行。”
姚姮語氣不悅,撂下筷子的動作也有些用力。
“母親。”
司耘乘站起身來,他已經換了一身常服,青灰色的衣衫,顯得人年輕了幾歲,沒有身穿官服那般嚴厲。
景雲司家,到父親這輩已經出了三個宰相。
旁的不知道,但司嬌嬌對父親是帶着幾分懼怕的尊重。
如今的司家家主沒有妾室。
身為當宰相,在京中算是難得之事,聽母親說,年輕的時候也沒少有人借着各種由頭塞人。
隻是父母親不論多少年,依舊恩愛如初。
後面慢慢的也就沒有人了,隻是礙于父親,一般的官僚也不會将外室與妾室這些事鬧得烏煙瘴氣。
京中的風氣倒是好了一些。
司嬌嬌想着想着,手托着腮,一時思緒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嬌嬌兒還年幼,如今卻新婚喪夫,這還未出喪期,便有那浪蕩子找上門來。”
司耘乘今日是有被霍無極給氣到。
司嬌嬌一聽到了她的頭上,胡亂的扒拉着自己面前的半碗飯。
飯桌上的人神色各異,司嬌嬌這腦袋便沒有擡起來過。
“嬌嬌兒!為父在問你話。”
她家中就這樣,父親在問話的時候,不會有别人打斷,若是這件事格外的嚴厲,後面自然會有母親阻止。
阻止不了,還有祖母。
隻是今日這件事,霍無極毫無遮攔,也不知這對她來說,算不算天大的事。
想着,司嬌嬌緩緩擡頭,先去觀察着母親與祖母的神色,見沒有什麼異常,這才硬着頭皮開口:“就.....就是救命之恩......”
後面的話好比那蚊蟲。
“好了,不是說了先吃飯。”祖母的話傳過來,司嬌嬌眼睛都亮了,她委屈可憐的對着祖母憋嘴。
司耘乘又道:“母親,嬌嬌兒若是再被人騙了該如何是好,那霍無極可不是一個斯文的人,兒不過關懷嬌嬌兒兩句,何必如此。”
“你再關懷,你這乖女兒,就快要被你吓哭了。”姚姮慢悠悠的拾起筷子,又跟了一句:“自己瞧瞧你這摸樣,吹胡子瞪眼的,吓唬誰呢。”
司耘乘還想再說,隻見妻子在對面對他輕笑搖頭,這才偃旗息鼓。
“母親說的是,兒子知道了。”
“給嬌嬌兒帶回來的,不叫人拿上來?”房肅漣打笑道。
司嬌嬌看着被三言兩語平息的風波,這才挺直了腰杆,今日的酒辣的很,既然無事發生,那也不必再飲幾杯了。
正想着,外間就有人進來。
司耘乘用手背試探一下瓷碗的溫度,這才讓人送了過來。
“回來的路上經過盧安,想着你愛吃那裡的血燕,便帶了一些回來。”
司嬌嬌輕抿了一口,心底一酸,看着父親就要要張嘴哭泣。
“好了,你祖母用膳,勿要鬧出響動。”司耘乘也拿起筷子:“這事也不能這麼算了,回去找個空閑,去書房找我一趟。”
糊弄過去就好。
待司嬌嬌吃完腳底抹油跑了,姚姮這才放下筷子。
“雲嬷嬷,母親的安神丸到了,夜裡入睡前記得溫水吞服。”房肅漣先開了口,見司耘乘臉色沒有什麼異樣,這才繼續道:“母親。”
“何事?”
姚姮将手裡的帕子放下,看向房肅漣。
“隴西那邊又來信了,說是當家的想您了,想要接您過去小住一陣。”
“回了不去,”姚姮說的幹脆利落。
司耘乘先是身體怔住,片刻後他頭也沒擡幽幽開口:“母親,姨母若是想您,回去一趟也無妨。”
“你也不聽母親的話了?”
姚姮站起身來,臨走之前還看着房肅漣說:“我瞧着這霍無極倒是個不錯的人,你們夫妻倆好好商量一下再說話。”
“霜兒,跟我回院子吧。”
司耘乘楞在原地,将口中如同嚼蠟的飯食咽下去。
“肅漣,姨母這兩年來信越發頻繁了,這是母親的性子,拿定了主意誰也勸不了。”司耘乘有些頭疼,肩膀被人搭住,一雙溫柔手從後背一直到了他的肩頭。
叫他好好放松。
“母親不願去便不去吧。”房肅漣倒是說的自然。
手被人握住,司耘乘拉住妻子的手,兩人自然的面對面,習慣性的将人抱在懷中。
“耘乘,我也瞧着這霍無極不錯。”房肅漣倏然開口。
司耘乘沒有動作,隻是輕輕摟住房肅漣的胳膊:“我們不是說好了,将嬌嬌兒嫁到隴西去,不叫她留在京中。”
“嬌嬌兒回來,沅沅見她了。”房肅漣坐起身來,眉眼之間盡顯哀傷,司耘乘習慣性的伸手為她揉開。
“嗯,你說。”
“我同沅沅說了,若是嬌嬌兒離京,便摘下珍珠。”
“後來呢。”司耘乘望着妻子。
房肅漣搖搖頭,拿出了那支素钗:“嬌嬌兒帶着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