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賽的哨聲正式吹響。
高二參賽的班級一共有十六個,今天要角逐出八強,比賽場地在體育館,賽程分為兩段,四場比賽同時進行,館内人聲鼎沸,氛圍緊張激烈。
冉離憂調整了一下護腕,表情憂心忡忡,顯得不太自信。實際上,她的确沒什麼把握,隻希望自己能少給團隊拖後腿。
賀嘉樹俨然已成為他們班球隊的經紀人,和替補成員一起坐在第一排,翹着二郎腿,一臉嚴肅地看他們打比賽。
坐在後幾排的同學議論紛紛。
“班長今年怎麼對比賽這麼上心……”
“她不是勵志要考清北,從來不參與集體活動的嗎?”
“就她?上一次月考的年級倒一?北大青鳥還差不多。”
“你們說,她以前考那麼好,有沒有可能是作弊啊……”
聽到這,賀嘉樹從前排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瞥了他們一眼。
說閑話的同學似乎吓了一跳,立馬噤聲,心虛地看向别處。
打着強鎂光燈的球場上,籃球聲聲落地,人影晃動,汗水滾落。
他們今天和九班打比賽,對面都是人高馬大的壯漢,站成一排跟一堵高牆似的。要不是賀嘉樹身體素質過硬,持續進行這種高強度的跑跳,冉離憂早就累趴下了。
她回想起之前一對一訓練的時候,賀嘉樹動辄就讓她跑1000米,做三十個引體向上,連續投籃一百個……
好在賀嘉樹這具身體還算好用,跑起來腳下生風,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下半場開始前,尚冰彥走到冉離憂旁邊,用手擋住口型,小聲道:“十号和十三号一直在盯你,小心點。”
冉離憂點點頭。
上半場比賽,這倆大哥一左一右攔着她,連球都沒讓她摸到過幾秒,對面的策略很明顯,就是把賀嘉樹按死。
可惜她是冒牌貨,成為誘餌正合她意,這樣就能為隊友創造更多得分機會了。
意識到七班其他人實力也很強勁,防死賀嘉樹并非上策,九班的隊員開始調整戰略,分配更多人去進攻和搶籃闆。
冉離憂終于能緩口氣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能稍微摸會魚的時候,球傳到了她手裡。
“傳我,老賀!”
不遠處的王超朝她大喊道,可他藏在背後的手分明做着“進攻”的手勢。
這是一個迷惑對手的小把戲。
幾乎是一瞬間,對方的防守球員就圍了上來。
僵持之際,她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賀嘉樹曾經教給她的一個過人技巧,叫下球變向。
“向沒被封死的一側做刺探步,下球,變向,投籃。”
賀嘉樹在籃球場向她演示,大跨步,運球,收步,急停,起跳,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嬌小纖細的身體并不妨礙他耍帥。
“懂了嗎?”
“……沒。”
“那就自己再練五十遍。”
冉離憂覺得,最後加起來,自己得練了五百遍。
九班的十三号球員青筋凸起,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冉離憂活了十七年,還從來沒有被男生用這樣熱切的眼神注視過。
她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滑稽,在球場上笑了出來,同時左手背後運球,向右側探步。
“喂,别讓他過去!”
十三号剛剛因為她突如其來的笑聲愣了一下,随即被隊友喚醒,有些惱怒,立即跟上她的腳步,也往同一個方向邁步。
賀嘉樹的球衣是十号。
隻見十号選手并沒有如衆人預期中那樣繼續從右側尋找突破點,而是迅速回步左移,手中的球也随着身體移動的方向躍動變幻。
看台上的賀嘉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
電光火石間,冉離憂已經越過了對面嚴密的防線,沖到禁區内,嘴角還挂着來不及收回的笑,準備起跳投籃。
就在她五指發力,球即将脫手的那一刹,背後突然傳來沉重一擊。
她整個人都歪斜了方向,朝着籃球架的位置狠狠撞去,随後重重摔在上面。
“砰——”
觀衆席一片嘩然。
恍惚間,冉離憂好像聽到裁判吹了哨,她輕輕甩了甩頭,晃晃悠悠地扶着籃球架站起來,結果摸到一手血。
看清掌心那片鮮紅,她内心第一反應是:又把賀嘉樹的身體弄傷了。
籃球果然也是高危運動。
“媽的,這王八蛋直接上手推,肯定是故意的……”
王超罵罵咧咧地就要過去理論,被不遠處的尚冰彥眼疾手快地攔住。
尚冰彥唇線抿起,深深皺着眉,低聲對一旁的隊友道:“你倆拉着他,我帶賀嘉樹去休息。”
他們剛剛都看到了,隊長要進球的時候,對方球員忽然沖向他,把他狠狠撞到籃球架上,強行阻止他得分。
王超脾氣火爆,見不得别人騎在他們臉上犯規,朝着九班的成員歇斯底裡地大吼,要他們解釋。
李翰和劉浩凱一人拉住他一邊,避免他突然沖進人堆幹架,替補席的成員也圍了上來,球場上的氣氛一時不太友好。
“我哪犯規了?拜托,我手都沒碰到他。”
“你特麼要點臉行嗎,跟頭野豬一樣故意撞上去,當我們幾個都是瞎的?”
“别吵了,九班十三号,二級違體,下場。”
那個虎背熊腰的十三号攤了攤手,吊兒郎當地下場了,臨走前還往他們這邊瞟了一眼,得意道:“把他們主力弄下去一個,不虧。”
尚冰彥的手握緊成拳,很少見地爆了粗:“你他媽……”
冉離憂鼻孔裡塞着他拿過來的紙巾,血還沒止住,悶悶地勸說道:“我沒事,别跟他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