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點頭，又将目光放到周洵身上。

“今日太子就不要飲酒了，以茶代酒即可。”

“謝父皇。”

周澈眯着眼不斷審視着周洵，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些破綻。

“皇兄這麼久不見也真是想煞臣弟，再聽聞皇兄身染重病，也是叫臣弟好生擔憂，今日家宴特意準備了皇兄最愛吃的金齑玉脍與甘酪，兄長定要多吃一些。”

宮人們将兩碟菜品放到周洵的桌案上，周洵不解地看向皇後，這一看正中貴妃與三皇子下懷。

“皇兄怎麼不敢吃？為何看向皇後娘娘，難道忘了這是自己最喜歡的膳食？”

皇帝自然記不得太子喜歡什麼，但三皇子的話倒是勾起他的猜疑，為何連吃一道菜都要向皇後确認？

“難得三皇子對洵兒這麼上心，隻是洵兒大病初愈，醫官再三叮囑要小心飲食，洵兒放心，這兩道珍馐無礙。”

皇後與周洵巧妙地化解了這一局，打消了皇帝的疑心，一石二鳥。

周洵點點頭，看來這是三皇子故意試探自己抛出來的假餌。

他一一嘗過，微微笑着看向周澈。

“多謝三弟，佳肴味美。”

周洵舉起茶杯示意周澈同飲，礙于場面，周澈隻好迎合。

“父皇——，父皇——”

周沐興沖沖地小跑進來。

“兒臣參見父皇。”

周沐規規矩矩地行完禮，落座到周洵身邊。

“太子哥哥，你總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那幾天，那些官眷們都快踏破我的門檻了，一個個的都來問你如何了。”

“不喜歡的人，那就不用相見。”

這是他的胞妹，看來他學得很成功，沒有人識破。

“那可不行，這些人都有可能成為太子妃候選人，我可得一一過目。”

“你今日遲來可是為了準備過幾日的生辰？”

皇帝慈愛地看向自己這個長女。

“回父皇，是的，往年準備的那些生辰宴都枯燥至極，今年兒臣要辦得有意思一些，多請一些官眷來，讓皇兄過目。”

“哈哈哈，你倒是比朕與你母後還操心太子的婚事。”

皇後也陪笑着看向周沐。

“元嘉可不要厚此薄彼呀，也多給你三皇兄相看些适婚女子。”

“是呀是呀，元嘉就隻心疼皇兄。”

周沐看向貴妃與周澈。

“三皇兄才不用我多管呢，風流倜傥，玉樹臨風，不知有多少娘子們在我的宴席上交換探讨誇贊三皇兄的詩。”

“哈哈哈——”

衆人哄笑，今夜席上才算沒那麼焦灼。

宴席散去，皇後叫住了周洵。

“見過皇後。”

“今日連試探都算不上，以後還有許多這樣的明槍，不僅僅是後宮家宴，你上朝之後，還會有朝堂上的試探，更有數不清的暗箭。”

“受教 。”

周洵的淡漠與疏離仿若一根刺，深深紮在皇後心上。

“今日元嘉提的事情，也該在考慮之中的，你也多多配合。”

“是。”

“近日怎麼瘦了，定是吃那種藥的緣故，明日我讓人送些補品來。”

“天色已晚，若是皇後沒有什麼旁的要交代，那我便回去了。”

“去吧。”

周洵走得果斷，皇後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願離開。

“娘娘回去吧。”

“唉，走吧。”

“殿下現在還未見識到更多的人心兇險，還不能理解娘娘所做之事。”

“但願如此。”

夜間星河靜谧，京都一片繁榮祥和，大昭土地上的子民都享受着今夜的美好。

“轟——”

河水決堤，如同破籠而出的兇獸，張牙舞爪，吞噬着一切可吞噬的屋舍良田。

“大河決堤啦——”

“啊——，救命——”

“阿娘——，阿娘——”

“孩子——”

洶湧湍急的水中無數百姓奮力伸出雙手呼救，卻又一次次被流水壓入水中，無處可依。

哀聲遍野，哭嚎連天。

天公也不作美，烏雲翻滾着聚集，遠處光芒閃爍，緊随着雷聲陣陣。

“轟——”

雨水落下，如同天河倒灌，洪流越加嚣張，漸漸沒過屋頂。

少數得以逃脫的百姓疲憊的逃向高出，在這樣的災難面前，人們除了一遍遍投下悲哀的眼神，毫無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