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也準備準備。”
“今日你不用跟着去了,好生歇着吧。”
“那不行,夫人囑咐過,讓我一定要好好跟着娘子。”
秋稚着急的跑向顧如歌。
“我可不信你在公主生辰宴上那般歡脫,不過這幾日就休養好了,我也不會癡蠢到自己一個人去那坊間,鳴珂會跟着我的。”
“那好吧,既然有人保護着娘子,那秋稚就多謝娘子體恤。”
“你呀!”
顧如歌看向興高采烈的秋稚笑着搖搖頭。
出門之時她還是習慣的讓秋稚将帷帽與面紗拿來。
“娘子,帷帽和面紗就不用帶了吧。”
是呀,似玉不在了,不用害怕被人發現他們的秘密了,這些東西也顯得多餘。
“好……”
顧如歌接過秋稚遞來的團扇,轉身離開。
街市熱鬧,人如潮水,車馬如龍。
顧如歌獨身走在街市上,随意晃進一家擺滿琉璃器的鋪子。
流光溢彩的琉璃器吸引着來往顧客的目光,這家鋪子裡不單單是做些吉祥寓意的器物,還有許多瓜果擺件,也許這就是似玉給公主挑選謝禮的地方吧。
“這位娘子可是相看上了本店特色?”
“特色?整個京都隻你一家做這些嗎?”
顧如歌以扇掩面,拿起一個精緻的兔子細細觀摩。
“娘子您是不知道,這滿京都最初就我們先開始做這個,同行窺見有利可圖,便紛紛效仿,小的雖說不敢保證我們不是最便宜的那家,但就論精細美觀這一點來說,我們論第二沒人敢論第一!”
顧如歌将兔子放下,環視一圈。
“就将店裡現有的這些特色琉璃器都包起來,送往見劍南節度使府上,有一位名叫秋稚的娘子會帶你們結賬。”
“好嘞!娘子爽快人,小的必定仔細準備!”
小二轉身回去上報掌櫃,那掌櫃卻皺眉盯着顧如歌的身影。
“這位娘子且慢——”
顧如歌不明所以的轉身望向掌櫃。
“這位娘子數日之前可是也曾在小店挑選過貨品?”
這裡真是似玉來過的地方,顧如歌點點頭。
“是這樣的,七日前有個乞兒将這封信送來說是留個娘子的信件。”
乞兒?顧如歌瞬間便想到似玉離家的那天,那個送信給自己的乞兒,她幾乎以為那是似玉最後的遺書。
掌櫃動作靈活,将信件從匣子裡找出,遞給顧如歌。
她顫抖着接過,握着扇柄的那隻手不斷收緊,指節泛白。
“……有勞掌櫃……”
“舉手之勞。”
顧如歌耳邊一片嘈雜,什麼聽不真切,仿佛将自己與喧鬧的街市隔開。
她找了一處無人的水榭,緩緩打開信封。
如歌,我騙了你,這一切都太複雜了,其實從我與太子殿下結識後見的第二面我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那是就有許多人在跟着他了,所以我知道他不是刻意甩掉鳴珂的,太多人了,善惡難辨,所以在你告訴我太子雙生的消息之後,我就猜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他确實也約好了要與我會面,可是他今日卻遲遲沒來,他說好若是他遲了,我便可以去松雲寺附近等他,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看見這封信,但你一定不會怪我的吧,你記得替我跟阿娘說,我不後悔做她的孩子,我也很開心能與你做姐妹,似玉留。
字迹被淚水暈花,顧如歌哭到不能自已,整個身子伏在膝頭,不住的抖動。
“……我才不要原諒你……顧似玉……我才不替你說……”
顧如歌哭到上氣不接下氣,胸腔抽動着半支起身子。
一張錦帕被遞到眼前,顧如歌擡頭看上去,是周洵,她别過臉沒接。
“鳴珂——”
黑影閃進亭中,抱拳跪地。
“主上。”
“立即去找似玉以前去過的店鋪,一一過問,看是否如同方才一般留有信件。”
“是。”
鳴珂離去,可那隻遞錦帕的手還一直伸着,并未收回。
“太子殿下還沒看夠笑話嗎?”
周洵收回錦帕,徑直坐到顧如歌身邊,對上她悲憤的目光。
“我在城中閑逛,看見你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到此處,我怕你出事,不是故意來看你的笑話的。”
“太子殿下的關懷臣女無福消受,還望殿下不要再心生悲憫。”
周洵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子這樣堅定,若她是離群的雁,想必也有勇氣獨自尋找到歸處。
“她們都是虛情假意,隻有你是真的,不作僞裝。”
“殿下謬贊,臣女還要替公主殿下采買些東西,先行告退。”
“等等——”
顧如歌止住腳步,等待着。
“你讓那個暗衛去查的東西有我能幫上的嗎?”
顧如歌轉身,自嘲地看向周洵。
“殿下知道我要查的是什麼?就算是涉及皇家秘辛也要幫我?就算插手之後會自身難保也不後悔?就算這是一條萬劫不複沒有回頭可言的路也要選擇走下去?”
一聲高過一聲,聲聲震耳發聩。
“我确定,我也在走一條沒有隻能不斷向前的路,這條路上隻有我一個,缺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顧如歌眼神閃爍,轉瞬堅定有力。
“殿下要知道,至親好友尚能反目成仇,同路之人也并非全然可信任之人。”
“但我知道,你我都是心有執念之人、不死不休的人。”
顧如歌垂眸,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周洵扯了一抹笑,目光落在那把被遺忘的團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