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收起過分張揚的銳氣,漸漸放松緊繃的身體。
“我與兄長一胞雙生……”
“噓——”
顧如歌打斷周洵繼續說下去。
“殿下,有些話不該說出來的。”
有些話确實不該說,無關于身份、處境。
“殿下想說的話臣女大概猜到了,定會守口如瓶,殿下也隻當胡言亂語吧,宴席雖未開始可臣女離開太久,恐母親怪罪,先行告退。”
不等周洵準允,顧如歌就起身離開。
“顧如歌——,你與他……”
“素未相識,毫無幹系。”
周洵莫名松了一口氣。
顧如歌回到席面上,貴夫人們依舊在圍着交談,有眼尖者看見顧如歌回來,熱情的湊到顧夫人跟前。
“聽聞顧夫人家的女兒日前失蹤過,不知是何緣故?”
“小女在坊市上走失,險些遭賊人拐騙,晚一步就尋不回來了。”
顧夫人胡亂找了個借口應付着。
“這些人牙子也真的是的,竟有眼無珠,生了熊心豹子膽,不過聽說最近京都中多的是妙齡女子悄無聲息的被擄走,這獨身的娘子們還是太安全,尋個可依靠的郎君當是要緊的。”
“多謝沈夫人關懷,小女方過及笄,尚年幼,并不着急。”
顧夫人已經明言拒絕,可那沈夫人恍若未聞一般從袖袋裡拿出一本巴掌大的葉子書。
“顧夫人看看,這都是京中各家優秀兒郎,可有配得上令女的?”
“多謝沈夫人挂懷,小女自幼體弱,天生不足,郎中曾言能活到如今年歲已是萬幸,還是不去耽誤别家好兒郎了。”
顧如歌先顧夫人一步回絕了沈夫人,後者讨笑着點頭離開。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睿王殿下後園中有一隻貓,滿臉惡相,見人就哈氣,我就回來了。”
“貓?新建的府邸怎麼會有貓?也未曾聽說睿王殿下喜好養貓啊?莫不是跑進來的野貓吧?可曾有被咬到?”
顧夫人焦急地查看顧如歌的面龐與雙手。
“沒有的阿娘,那貓倒也不是野貓,大抵今日脾氣不好罷了。”
“那便好,宴席想必也快開始了,你也就不要再到處亂跑了,乖乖待在這。”
“是。”
“太子殿下到——”
“臣等見過太子殿下——”
顧如歌行完禮端坐着,遠遠看見周洵才滿臉愁緒的入座,徐晚竹就在姜令宜的陪同下貼了上去。
“臣女聽爹爹說殿下這幾日都沒有上朝,可是身體還沒有養好?臣女家中有些滋補的藥材,雖然比不上宮中禦用的好,也是算是臣女的一份心意,願殿下……”
“徐娘子的好意,孤心領了。”
周洵打斷了徐晚竹的話,可徐晚竹卻仍舊不舍得放棄。
“殿下今日來後就久久不見人影,臣女想找殿下說話都尋不見人,也不知殿下被何人糾纏着。”
周洵煩悶的看了眼面若桃花的徐晚竹,轉而目光對上正在看戲的顧如歌。
“宴席就要開始了,徐娘子還是快快入座吧,今日是皇弟的立府宴,孤還是不宜過于惹人注目的好。”
“……是。”
徐晚竹羞憤的轉身。
“徐姐姐……”
“定是那顧如歌,口口聲聲說什麼意不在太子殿下與睿王殿下,恐怕都是哄騙我們的,方才殿下看向她的目光那般柔情,真真是一個口是心非,手段龌龊的狐媚子。”
“姐姐猜得不錯,方才我聽婢女們說顧如歌偷偷在後院私會太子殿下,全然罔顧禮法,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與太子殿下對坐,眼神纏綿糾葛。”
“也就是今日放過她這一回,下次必定饒不了她。”
“可是徐姐姐,元嘉殿下也幫着她呢……”
“上次不過是我們一時不慎,壞了規矩,元嘉殿下不在的時候多了,我們不差這一時。”
顧如歌頻頻受到姜、二人的眼刀,她不知道三人方才說了什麼,困惑不解的回望周洵,後者卻将目光移開了。
很快三皇子入席。
“臣弟見過皇兄——”
“皇弟不必多禮,東道主不來,客也不敢自作主張。”
“是臣弟之過,讓皇兄久等、諸位久等了——”
周澈話畢,婢女們端着珍馐魚貫而入,鐘鼓絲竹之聲逐漸歡愉起來。
朱門宴飲,歡笑一堂,無人知曉數十道墨色身影迅速穿行在京都的每一個角落,紙扉散落。